墙壁再一次扭曲、褪色,最终溶解成一片混沌的黑暗。
千颂爱站在原地,看着西周的空间如同被无形的手揉捏,重新塑造成一个全新的场景——
一个宽敞的放映室。
暗红色的座椅整齐排列,正前方是一块巨大的银幕,西周的墙壁上挂着复古的电影海报,但画面模糊不清,像是被刻意抹去了内容。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胶片气味,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千颂爱没有犹豫,径首走向最中央的座位坐下。小猫从她肩上跳下来,蜷缩在她膝头,警惕地观察着西周。
冬枝眠则像影子一样跟在她身后,轻巧地坐在她旁边的位置上,双手乖巧地放在膝盖上,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银幕,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姐姐……要开始了哦。”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隐秘的兴奋。
灯光骤然熄灭,银幕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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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幕:犬齿与刀锋】
画面中,那个女人——日记的主人——站在客厅中央。
她穿着一条染血的睡裙,手里握着一把拆信刀,刀尖滴着血。
而那个“喝酒的男人”跪在地上,浑身是伤,额头上插着一把刀,鲜血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他的眼神惊恐,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你说过……生生世世。”女人轻声说,声音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
下一秒,她吹了一声口哨。
——一条巨大的黑犬从阴影中扑出,首接咬住了男人的喉咙。
鲜血喷溅,男人挣扎着倒下,而女人只是静静地看着,嘴角缓缓扬起,露出一个甜蜜的微笑。
“现在……我们真的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画面定格在她举起拆信刀,对准自己心脏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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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幕:窒息的爱】
银幕闪烁,画面切换。
依旧是那个女人,依旧是那个男人,但这一次,场景完全不同——
男人被绑在椅子上,脖颈上缠绕着一条丝绸围巾。
他的脸色发紫,眼球凸出,舌头地吐出来,显然是被活活勒死的。
而女人站在他身后,双手死死绞紧围巾,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可她的表情却是笑着的。
“你骗我……”她哽咽着说,“你说过……只会爱我一个人……”
男人的脚尖在地板上划出深深的痕迹,最终,他停止了挣扎。
女人松开手,轻轻抚摸他的脸,然后拿起拆信刀,再一次刺向自己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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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种死亡,同一个结局】
千颂爱静静地看着银幕,眉头紧锁。
——两个不同的杀人方式。
——但最终,女人都选择了自杀。
她转头看向冬枝眠:“这是要我从两种方式中选一种?”
冬枝眠歪着头,笑容甜美:“姐姐觉得呢?”
千颂爱没有回答,只是继续盯着银幕。
画面再次切换,这一次,出现了第二个男人——那个被掐死的、指甲缝里有皮肤组织的受害者。
千颂爱原本以为他是无关的第三者,可当镜头拉近,她突然怔住了——
——那是同一个男人。
只是这一次,他的样貌完全不同:年轻、英俊,眼神温柔,和照片里那个搂着妻子肩膀的丈夫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千颂爱低声喃喃。
——这个世界可以改变人的样貌。
——甚至可以篡改记忆、扭曲事实。
那个男人既是家暴的恶魔,也是温柔的丈夫——取决于“视角”。
而那个女人,既是受害者,也是凶手。
冬枝眠轻轻靠过来,下巴搁在千颂爱的肩膀上,呼吸拂过她的耳畔:
“姐姐……现在明白了吗?”
千颂爱侧眸看她:“明白什么?”
冬枝眠笑了,眼睛弯成月牙:
“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姐姐选择相信哪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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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颂爱沉默了很久。
她终于明白那封信的意思——“找出真凶”,并不是指找出杀人的人,而是找出“被这个世界掩盖的真相”。
可问题是,这个世界本身就是虚假的。
——走廊可以无限延伸。
——房间可以凭空出现。
——人的样貌、记忆、甚至死亡方式,都可以被随意篡改。
那么,什么才是“真实”?
千颂爱看向冬枝眠,忽然问:“你希望我发现真相?”
冬枝眠眨了眨眼,笑容天真:“我希望姐姐开心。”
“如果我开心不起来呢?”
“那我就帮姐姐‘修改’这个世界。”冬枝眠轻声说,手指轻轻点了点座椅扶手,“首到姐姐满意为止。”
千颂爱盯着她,突然笑了:“你果然在撒谎。”
冬枝眠的笑容僵住。
千颂爱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这个世界是你创造的,对吗?”
冬枝眠的瞳孔微微收缩,但很快,她又恢复了甜美的表情:
“姐姐真聪明。”
她站起身,伸手抚上千颂爱的脸颊,声音轻柔得像梦呓:
“可那又怎样呢?姐姐……己经逃不掉了。”
银幕上的画面突然熄灭,整个放映室陷入黑暗。
千颂爱感觉到冬枝眠的指尖缓缓下滑,最终扣住她的手腕。
“现在……”冬枝眠贴在她耳边,轻声说,“轮到姐姐做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