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颂爱看着冬枝眠撕碎诊断书的动作,唇角微微扬起,却没有说话。
她转身,继续在房间里搜寻线索,手指拂过抽屉、书架、床头柜的每一个角落,动作冷静而细致,仿佛冬枝眠刚才病态的威胁只是一场幻觉。
冬枝眠站在原地,指尖还捏着诊断书的碎片。她歪了歪头,盯着千颂爱的背影,忽然笑了。
“姐姐……你在找什么呀?”她小步跟上来,像只黏人的猫,手臂轻轻环住千颂爱的腰,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我可以帮你哦……”
千颂爱没理她,只是拉开床头柜最底层的抽屉——
一本皮质日记本,安静地躺在里面。
冬枝眠的呼吸微微一滞。
千颂爱拿起日记本,翻开第一页。
「2005年9月12日,晴。」
「今天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天。他送了我一束玫瑰,说会永远爱我。」
字迹娟秀,带着少女的甜蜜和雀跃。
千颂爱继续往后翻。
「2008年3月21日,雨。」
「他向我求婚了。他说,生生世世,只爱我一个人。」
「我哭了。我说,好。」
再往后,日记的笔触渐渐变了。
「2015年11月3日,阴。」
「他最近回家越来越晚了。身上有陌生的香水味。」
「他说是应酬。可他的领口有口红印。」
「我不敢问。」
千颂爱的指尖停顿了一下。
冬枝眠贴在她身后,轻轻“唔”了一声,语气天真又残忍:“姐姐……这个男人好坏哦……”
千颂爱没回应,只是继续往后翻。
「2016年1月17日,雪。」
「那个女人给我发了短信。」
「她说:『他早就不爱你了,你为什么不放手?』」
「我回她:『他答应过我,生生世世。』」
「她发来一张照片——他和她在床上,笑得那么开心。」
「原来……他也会对别人说同样的话啊。」
日记的纸页上有干涸的泪痕,字迹被晕开,模糊得像是一场褪色的噩梦。
千颂爱翻到最后一页。
「2016年2月14日,暴雨。」
「情人节。」
「他答应陪我吃晚餐,可我等了一整夜,他都没回来。」
「凌晨三点,他醉醺醺地推开门,脖子上有吻痕。」
「我问他:『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
「他笑了,说:『那种话你也信?』」
「……」
「我杀了他。」
「用他送我的那把拆信刀,刺进他的心脏。」
「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好像从来没认识过我一样。」
「我说:『你看,我真的信了你的生生世世。』」
「然后,我把刀对准了自己。」
「可我没死成。」
「我被送进了医院,诊断书上写着『精神病』。」
「真好笑。」
「明明疯了的是这个世界。」
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
千颂爱合上本子,沉默了很久。
冬枝眠从背后搂住她,脸颊贴在她的背上,声音软软的:“姐姐……这个女人好可怜哦……”
千颂爱依旧没说话。
冬枝眠却忽然绕到她面前,仰起脸,眼睛亮晶晶的:“姐姐我和任何人都不一样!”
她抓住千颂爱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笑容甜蜜又偏执:
“我说爱姐姐,就是真的爱姐姐。”
“永远不会变。”
千颂爱终于开口,声音很轻:“是吗?”
冬枝眠用力点头,眼神炽热得几乎要灼伤人:“我可以证明给姐姐看!”
她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正是日记里提到的那把拆信刀。
千颂爱瞳孔一缩。
冬枝眠却笑着将刀塞进她手里,然后握住她的手腕,将刀尖对准自己的心脏。
“姐姐如果不信……”她轻声说,“可以现在就杀了我。”
“我宁愿死在姐姐手里……”
“也不要姐姐怀疑我的爱。”
刀尖抵在她的胸口,再往前一寸,就会刺破皮肤。
冬枝眠却笑得越发甜美,仿佛这不是一场致命的威胁,而只是一场甜蜜的游戏。
千颂爱盯着她,忽然松开手。
刀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冬枝眠眨眨眼,委屈地扁了扁嘴:“姐姐……还是不信我吗?”
千颂爱没回答,只是弯腰捡起刀,放回抽屉里。
冬枝眠却忽然从背后抱住她,声音闷闷的:“姐姐……别不理我……”
她的手臂收紧,像是要把千颂爱揉进骨血里。
“我会很难过的……”
千颂爱终于叹了口气,转过身,看着冬枝眠湿漉漉的眼睛,轻声问:“你到底想要什么?”
冬枝眠怔了怔,随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我只要姐姐爱我。”
“生生世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