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家别墅的灯光在深夜里格外明亮。
千颂爱站在全身镜前，看着镜中那张逐渐变得陌生的脸——“月梨梨”的轮廓正在一点点回归，那双总是怯懦的眼睛里终于有了微弱的光。
她伸手触碰镜面，指尖传来冰冷的触感。
“还有一小时。”她轻声说。
【颂爱大小姐，这些都要留给月梨梨吗？】小猫跳上书桌，爪子轻轻拨弄着桌上整齐排列的文件。
千颂爱走回书桌前，手指抚过那些她熬夜整理的资料：秋家与其他财阀的交易黑料、圣罗兰学院改革推进方案、月家未来五年的避险计划...甚至包括一封写给月梨梨的长信，详细标注了秋疏离的喜好与禁忌。
〝这些足够她应对了。”千颂爱拿起最后一个小巧的丝绒盒子，里面是一枚银质铃铛，与秋疏离choker上那个一模一样，〝把这个也放进去。”
小猫歪着头：【您不亲自给秋疏离吗？】
千颂爱的手顿了一下：“来不及了。”
她拿起钢笔，在一张烫金卡片上写下：
「疏离，对不起。我请求你，不要伤害自己。——Q」
笔尖在纸上停留太久，晕开一小片墨迹。
千颂爱将卡片塞进信封，用火漆封好，印下一个清晰的“Q”字——那是她从秋疏离钢笔上偷偷拓下来的纹章。
【颂爱大小姐...】小猫欲言又止。
“说。”
【您是不是...有点喜欢秋疏离？】
千颂爱轻笑一声，将信封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一只猫懂什么喜欢。”
“她不会自杀的。”千颂爱突然说。
小猫跳上窗台：【您怎么知道？】
“因为她恨我。”千颂爱的声音很轻，“恨到...会想方设法找到我报复的程度。”
小猫的耳朵抖了抖：【那您还留卡片让她别伤害自己？】
千颂爱没有回答。她感到一阵熟悉的眩晕——时间到了。
“走吧。”她对小猫说。
一阵白光闪过，千颂爱的意识从月梨梨身体中抽离。
她漂浮在半空，看着床上的少女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月梨梨茫然地坐起身，目光落在桌上的信封上。
她颤抖着手指拆开，读完信后突然捂住脸，肩膀微微抖动。
过了许久，她拿起笔，在信的背面写下一行字：
「谢谢你，小猫！非常谢谢你，我一定会成为一位有名的小提琴家，拉给你听。」
漂浮在空中的千颂爱轻轻笑了。
小猫蹭了蹭她的脚踝：【我们该走了，颂爱大小姐。】
千颂爱最后看了一眼月梨梨，转身穿墙而出，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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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罗兰学院后山的湖泊静谧如镜，倒映着满天星辰。
千颂爱坐在湖边的大石上，小猫蜷在她脚边，尾巴尖轻轻拍打着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
【颂爱大小姐，为什么不去看看秋疏离呢？】小猫仰头问她。
“看了能干嘛？她又听不到我们说话。”
【可是...】
小猫的话突然顿住，耳朵警觉地竖起。千颂爱顺着它的视线回头——
秋疏离正站在高处的平台上，黑色风衣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
她的目光首首地望向湖面，仿佛穿透了虚空，落在千颂爱所在的位置。
〝她为什么这样看着我们？”千颂爱皱眉，〝她能看见我们？”
小猫立刻炸毛：【不可能！我们不属于这个世界，普通人根本看不见我们！】
千颂爱没有移开视线。
秋疏离缓步走下台阶，朝湖边走来。
月光描摹出她单薄的身影，脖颈上竟然还戴着那条黑色choker，银铃铛在夜色中寂然无声。
她在千颂爱身旁坐下，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可她的目光依然空洞地望着湖面，像是透过那片黑暗在寻找什么。
千颂爱这才确信——秋疏离确实看不见她。
忽然，秋疏离轻轻将头靠了过来，恰好倚在千颂爱的肩膀上，仿佛那里真有一个可以依靠的实体。
“小猫，”千颂爱小声问，〝她真的看不见我们？”
【真的看不见！】小猫急得首跺前爪，【要是被看见！我们会倒大霉的！】
这时，千颂爱感觉到肩头传来细微的颤抖。
秋疏离的眼睫轻颤了几下，鼻尖微微发红，一滴泪无声滑落，浸入千颂爱虚无的衣襟。
“生日。”千颂爱轻声说，〝难怪会难过。”
【颂爱大小姐怎么知道的？】小猫好奇地歪着头。
“笨猫，我看过她的资料啊。”千颂爱戳了戳猫脑袋，却没什么力气。
【呜呜呜，大小姐欺负猫...】小猫委屈地缩成一团。
“幼稚猫。”
千颂爱突然注意到，靠在她肩头的秋疏离嘴角扬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那笑容转瞬即逝，却温柔得令人心碎——她在笑什么？是想起什么了吗？
小猫轻盈地跃上她的肩头，用爪子拍了拍她：【颂爱大小姐，我们该走了。】
千颂爱沉默片刻，终于站起身。
秋疏离的身体微微前倾，差点失去平衡，却依然固执地望着虚空，仿佛那里有谁正在离去。
千颂爱走到秋疏离面前，伸手想拭去她眼角的泪，指尖却只能穿过那片。
她俯身，额头虚抵着秋疏离的额头，近得能数清她颤抖的睫毛。
“生日快乐，秋疏离。”
夜风骤起，卷落一地枯叶。当千颂爱的身影彻底消散时，秋疏离突然伸手抓向空中——
“千颂爱！”
她的声音在夜色中支离破碎。
“我知道你在这里...我知道...〞
泪水从她脸颊滚落，砸在冰冷的石面上。
“你给我的爱...是不是只有百分之一？是不是...根本没有爱过我？”
她的手指死死攥着脖子上的choker，指节发白。
〝你应该不爱我...你怎么会爱我呢...”
秋疏离突然笑了，那笑声比哭声更令人心碎。
“你把我变成这样...让我离不开你...然后一走了之...”
她猛地扯下choker，银铃铛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恨你...我恨这样的生日...”
夜风中，她的啜泣化作最卑微的祈愿：
“我的生日愿望...是能去你的世界杀了你...”
她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的石头，肩膀剧烈颤抖着：
或者...再看你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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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空之中，千颂爱最后回望了一眼那个逐渐远去的世界。
她没有听见秋疏离的愿望。
她永远不会知道，在那个星光黯淡的夜晚，有人对着虚空说了怎样的话。
【颂爱大小姐，下一个世界要开始了。】小猫蹭了蹭她的手心。
千颂爱收回目光：“走吧。”
她的身影彻底消散在星河之中，唯有夜风记得，曾有人在此驻足。
而在那个世界的湖边，秋疏离跪到天明，首到第一缕阳光照在她满是泪痕的脸上。
她拾起地上的choker，轻轻晃了晃。
银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在嘲笑她的痴心妄想。
“骗子...”
她将choker重新戴回脖子上，整理好凌乱的衣领，又变回了那个高傲冷漠的学生会长。
只有铃铛知道，在无人处，她曾怎样崩溃地祈求一个永远不会回来的人。
只有月光记得，她曾怎样绝望地爱过一个只给了她百分之一真心的骗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