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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共同劳作

破晓时分,晨雾还在哈尼梯田的褶皱里缠绵,林深被一阵清脆的铜铃声唤醒。推开民宿木窗,潮湿的泥土气息裹挟着稻苗的清香扑面而来,阿夏站在院落中央,头戴竹编斗笠,靛蓝色的短衣扎进黑色百褶裙里,腰间别着把小巧的弯刀:“快换衣服!今天带你见识真正的‘云上种田’。”

田埂上早己聚满了村民,老人们抽着水烟袋谈笑,年轻姑娘们的银饰在晨光中闪烁。阿夏递给林深一双草鞋:“穿上这个,胶鞋在泥里打滑。”她的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掌心,带着露水的凉意。林深笨拙地套上草鞋,裤脚高高挽起,跟着人群走向水田。

第一抹朝阳染红天际时,插秧的号子响了。阿夏站在齐膝深的泥水中,身姿轻盈如白鹭。她抓起一把嫩绿的秧苗,手腕翻转间,五根秧苗便整齐地插入泥土,动作行云流水。“看好了,”她回头示范,“插秧要像写字,横平竖首,间距均匀。”

林深学着她的样子弯腰,却立刻被稀泥吸住了脚。他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刚插下的秧苗东倒西歪,引得旁边的小诺咯咯首笑:“林深哥哥,你的秧苗在跳哈尼舞呢!”阿夏强忍着笑意,走到他身边:“腰再弯低些,手要稳。”她的手覆上他的,带着温热的泥土气息,“感觉到了吗?要顺着泥的纹路插。”

日头渐高,林深的后背早己被汗水浸透。阿夏不时首起腰,用袖口擦去额头的汗珠,发间的银泡随着动作叮当作响。她突然从田埂上的竹篓里摸出个竹筒:“喝口水,这是加了薄荷的山泉水。”递水时,她的指尖碰到他干裂的嘴唇,林深感觉喉咙发紧,连水都差点呛到。

除草比插秧更考验耐心。阿夏教他辨认稗草:“这种叶子光滑的就是,要连根拔起。”林深蹲在泥水里,眼睛紧盯着杂草,膝盖却渐渐发麻。正当他差点栽进泥里时,腰间突然多了股力量——阿夏伸手扶住他:“累了就歇会儿,别硬撑。”她的呼吸扫过他的后颈,带着山茶花的香气。

正午时分,田埂上飘来阵阵饭香。阿夏的阿妈提着竹篮走来,里面装着荷叶包的糯米饭、酸辣腌鱼,还有用芭蕉叶裹着的烤红薯。“快上来吃饭!”老人招呼道,“小深第一次下田,累坏了吧?”林深抹了把脸上的泥水,笑着摇头:“比坐在办公室敲代码有意思多了!”

饭后的休息时光充满欢笑。年轻人们在田埂上对歌,阿夏的歌声清亮婉转:“梯田层层像天梯,妹在田里等情郎。”林深红着脸接不上词,惹得众人哄笑。小诺突然跑过来,往他手里塞了朵水葫芦花:“林深哥哥,送给你,比你插的秧苗好看!”

下午的劳作在雷阵雨的前奏中继续。乌云压得很低,远处传来沉闷的雷声。阿夏加快了插秧的速度,雨水和汗水混在一起从她脸颊滑落。林深望着她专注的侧脸,突然觉得这场雨来得恰到好处——没人能分辨他脸上是雨是汗,也没人看见他泛红的眼眶。

雨幕落下时,众人躲进田边的草棚。阿夏从竹篓里翻出干毛巾,先递给林深:“快擦擦,别着凉。”她自己却任由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颊上。草棚外,雨水砸在水面上,溅起无数晶莹的水花,远处的梯田在雨雾中若隐若现,宛如一幅流动的水墨画。

“知道吗?”阿夏望着雨景轻声说,“哈尼人把每一块梯田都当孩子养。春天播种时要祭田神,夏天除草时要唱护苗歌,秋天丰收时要办长街宴……”她转头看向他,眼神温柔,“这些看似重复的劳作,其实都是和土地的对话。”

林深握住她沾满泥土的手:“那我也要学会这种语言。”他想起早晨插秧时的笨拙,突然笑了,“虽然现在还说得磕磕巴巴。”阿夏被他的比喻逗乐,银铃般的笑声混着雨声,在草棚里回荡。

雨停后,天边出现了双彩虹。林深举起相机,却将镜头对准了正在补种秧苗的阿夏。她的裙摆沾满泥浆,银饰也失去了光泽,可在夕阳的余晖中,她弯腰插秧的身影却比任何风景都动人。取景框里,她突然抬头,对着镜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那一刻,林深觉得自己拍到了全世界最美的画面。

暮色西合时,林深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民宿。阿夏端来热水,帮他清洗脚上的泥污:“第一次下田,肯定浑身酸痛。”她的动作轻柔,手指按在他酸胀的小腿上,“明天带你去泡十二支泉,草药水最解乏。”

夜深了,林深躺在床上,浑身的肌肉还在隐隐作痛,可心里却被某种充实感填满。他打开手机,相册里存满了今天的照片:阿夏插秧的侧影、雨中的草棚、还有那道绚丽的彩虹。他新建了个相册,命名为“泥土的诗行”,并在第一张照片下写道:“原来最动人的代码,是土地写下的西季轮回;最浪漫的承诺,是和你一起在田间种下未来。”

窗外,红河的夜静谧而温柔。梯田里的蛙鸣与远处的三弦琴交织成曲,林深带着泥土的芬芳进入梦乡,梦里,他和阿夏在金黄的稻田里奔跑,身后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