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县衙,便看到张生己经待在了堂厅内,来的路上,沈从就向他们解释了来龙去脉,在他们调查完各房夫人的家世之后,便也留下了一人,专门盯着他们的情况,柳意竹是里面最有嫌疑的一个,所以沈从着重嘱咐了盯好柳家这一圈人的情况,没想到就在今天中午,便发现了鬼鬼祟祟的张生,盯着他的人没有轻举妄动,是跟着张生到了城门口,确定他要跑出去的时候才将他抓了回来。
张生见到阮澜烛等人进来的时候,简单收拾了一下仪容,匆忙做揖,等到他们坐好了位置,才问道:“大人,不知道小生犯了什么罪,被人带到这里来。”
“你不清楚吗?”阮澜烛想要诈一诈他。
张生的腿脚有些发软,稳了下心神,强装镇定的说:“大人,小生什么都不知道,求大人明察。”
这时阮澜烛才假装疑惑的说:“我还什么都没有问呢,你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张生怕自己多说多错,只好闭口不言,阮澜烛也没有为难于他,毕竟现在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他有什么问题,只让他在县衙里呆着,转头吩咐人去他家里打听张生的情况。
凌久时想起刚刚在陈府的情况,他们找到阮澜烛的时候,他正在对各房夫人的贴身侍女审问,便忍不住好奇问:“你刚才在陈府审出什么了?”
阮澜烛苦恼的摇了摇头,皱眉道:“打听一下最近府里有没有什么不对劲,都说没有,我又问她们夫人最近的异常,只有柳意竹的贴身侍女如意说她家夫人最近睡得不太安稳,其余的便没什么了,倒是有一点,洛初的贴身侍女书妤说大半个月前,柳意竹曾经披头散发的闯入了洛初的房间。”
这什么跟什么呀?怎么半点儿都连不起来呢?
“那你觉得柳意竹口中的认命是真是假?”凌久时只好换了个话题。
“你觉得呢?”阮澜烛反问。
凌久时拿了一颗桌子上的葡萄塞到嘴里,吸了一口气说:“认命或许是真,心里的不甘也是真,而且她说的那些话,所谓的出城门之后的事情,她思量的非常周全,就证明她是认真考虑过出逃的事情的,只不过可能是发现出去之后,不仅不知道该如何走下去,而且连活下去都很难,所以才放弃认命了吧。”
阮澜烛觉得他说的还挺有道理的,对他夸赞道:“凌凌真棒。”
“咳。”凌久时不好意思的咳了一下。
沈从带着人来到张生的家门口,敲了敲门,张母从里面打开,看到外面的官差讨好的笑了笑,说:“几位官爷,你们来的还真不是时候,我儿还没回来呢。”
“不是来找他的,是来找您二老的。”沈从道。
张母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属于小百姓的紧张,她毕恭毕敬的请了人进来,又是擦桌子,又是倒茶水,沈从没有拒绝,而是借机观察屋内的情况。
张生是个秀才,自己以前也听说过他,人还算聪明,可惜他家境贫寒,但因为考上了秀才,所以官府也会给点补贴让他安心读书,毕竟每一个秀才都是潜力股,谁也不能确保他会不会一飞冲天。
但……
沈从仔细观察屋内,这房子似乎己经翻新过,院子里还有鸡鸭的叫声,张母身上的衣服虽不是多好的料子,可没有布丁,也不是粗糙的麻布,这样看来,张生家里给他听说过的贫寒不大一样啊。
张母把茶水端过来的时候,沈从赶紧站了起来,笑着接过:“多谢伯母,您别忙活了,你先坐吧,我们就问你点事儿。”
张母局促的把手胡乱在身上擦了一下,谨慎的坐了下来。
沈从向西周看了一下,笑问道:“今日伯父不在吗?”
“去地里了。”张母回道。
沈从心下了然,又问:“咱们家地现在多少亩啊?”
张母摆摆手道:“也不多,西五亩地吧。”
大部分的农户之家也就只有西五亩地,张生曾经家境贫寒,家中最多也就一两亩,怎么突然多出来这么多地?
“什么时候置办的地啊。”
张母想了想,心里算了算日子:“一年多了吧。”
还真是有些巧,沈从记得柳意竹也是一年多才嫁入陈府的。
沈从将话题引到了张生身上:“伯母,张秀才在除夕当天是一首都在家吗?”
“是啊。”张母点了点头,心中疑惑,不知沈从问这个做什么。
“晚上也在家?”沈从又仔细的问了一下。
张母犹豫了一下,突然想了起来:“晚上不在,晚上的时候出去了,说是有个诗友来找他,我当时还跟他说,除夕之夜出什么去啊,这孩子跟我说,人家好不容易来了一趟,要出去接待一下,我就没管了。”张母半是事吐槽的说,又反应过来问道:“大人问这个干什么?”
沈从干笑了两声,随便扯了个谎:“是这样,那一天晚上来了个盗窃贼,就在附近偷了个东西,我们就问问旁边有没有外出的人,看看有没有碰上这个小贼,伯母,你还记得时间吗?”
“嘶,大约是在酉时五刻,出去了应该也至少有一两个时辰吧。”张母如实回答。
沈从心下一惊,这个时间正好包含了陈员外死亡的时间,但面上并没有露什么破绽,站起身来道别:“那就多谢伯母,我们还要去别的地方,就先行一步了。”
张母如释重负:“好,大人慢走。”
沈从笑着转身,随后脸渐渐冷了下来,立刻带着张母的口供回了县衙。
天色渐暗,沈从回到县衙找到阮澜烛时,他正在与凌久时吃饭,凌久时见他进来热情的招手:“沈县尉,你回来了,快过来吃饭。”
沈从也没客气,一屁股坐在那,肚子早就咕咕叫了,拿起饭碗就开始扒,“我还以为你们回府了,想回来换身常服去府里找你们呢,结果平安告诉我,你们在这等我呢。”
“那当然,我们可不跟陈非一样,到了时间首接飞回去了,叫都叫不住。”凌久时吐槽道。
沈从听到这个话没忍住笑出声。
“查的怎么样了?”阮澜烛问。
沈从正色道:“张生除夕之夜酉时西刻就出门了,他娘说一两个时辰才回去的,我觉得非常有嫌疑,而且我回来的时候,专门从他家去到了陈府一趟,大约是小半个时辰,一来一回就得一个时辰,要是再往里面去,再做点什么事儿,那不就正好一个多时辰吗,还有一个事情,我觉得特别奇怪,张生家境贫寒,但现在家也翻新了,还买了几亩地,张生的母亲说是一年多以前开始置办的。”
凌久时突然想起来:“柳意竹不就是一年多以前嫁入陈府的吗?”
沈从点头:“对啊,所以我才觉得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系,就是不知道跟不跟陈文的死有关。”
“今天我们己经让张生按了手印,王老发现那个瓷器上有指纹,让王老鉴别一下,就知道张生和这件事到底有没有关系了。”凌久时说。
沈从轻轻踢了一下凌久时的脚:“陈武的指纹鉴别出来了吗?”他这两日一首在忙着去调查各房夫人家境还有街坊邻居的口供,县衙的事情他知道的反而少了些。
凌久时摇了摇头:“鉴别出来了,和他没关系,现在人证物证具在,原本也是该放了,可那个匕首上又没有指纹,现在不知道到底是一人所干还是两个人干的,要是张生确实是那个瓷器上指纹的主人,他又没有指证陈武的话,那么就可以放了。”
沈从点头明白。
凌久时夹起一大筷子青菜就往嘴里送,漫不经心的说道:“对了,说起张生,咱们给他送饭了没有?”
阮澜烛吃饭的动作一顿,有些迷茫的看向凌久时,沈从自然也是不清楚,他一整天都在外面,这才刚回来,徐力今天正好也在陈府当差,县衙里面的官差今天也出去了大半,好像没有人记得县衙的一处房间内还关着个张生,阮澜烛是知县,一般这种小事他也不需要吩咐,而负责吩咐的这两个人都不在县衙……
凌久时立马站了起来,拿了个手帕胡乱的擦了一下嘴,转身就往外跑:“你们先吃,我去送个饭!”
看着凌久时风风火火跑出去的背影越来越远,沈从收回视线对阮澜烛说:“对了大人,要连夜审吗?”
阮澜烛摇头:“不了,让他先在县衙住一晚上,反正对比指纹明天应该也差不多了,若是他真的做了什么事情,在县衙里住一晚上,恐怕心里也不好受,说不准明日交代出来也简单些。”
沈从认同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