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澜烛便首说道:“听人说你还未嫁到陈家之前,曾有一个未婚夫叫张生,可是后来却因为被陈文看上,强行嫁到了陈府,对吗?”
柳意竹仔细的思量了一下,疑惑不解的问:“为何一定是强迫呢?难道我不可以自愿?”
“因为你的左邻右舍,还有陈府的一些下人说过,你曾经很不愿意嫁入陈府,并且因此私逃过,被人抓了回来才成了婚。”阮澜烛边说边拿出一张口供来。
柳意竹垂下眼眸,叹了口气,承认道:“我确实出逃过,也确实不愿意加入陈府,怎么?这些东西和我们家老爷的死有关系?大人不会是觉得是我因此杀了他吧。”
阮澜烛立刻说道:“我并没有说你杀了他,但是你确实有杀他的动机,你曾经心有不甘,难道此刻就会认命吗?”
“我为何不认命?”柳意竹听到这话笑了笑,嘲讽的说:“我一个弱女子,生在贫穷之家,我会写字认字都算是了不得的大事,其余的一概不会,我父母皆是种田的农民,我也只会种田,我嫁进陈家之后,锦衣玉食,还有奴仆簇拥,难道我就想要回到那些贫穷的日子里吗?哪怕我真的不认命,想要逃走,我又能逃到哪去,我生在沧州,长在沧州,我连整个沧州城都没有全部走过,更何况是离开沧州呢?出去之后向右走还是向左走,我该带多少银钱?我又该以何为生?我都不知道,出去之后,我根本就没有活路,所以我认命,我甘愿待在这西方天地里做一个最卑微的婢妾,我也愿意依靠陈府这颗大树,莫非大人觉得我那个时候不甘,我就应该带到婚后来,就应该在新婚之夜,激烈的反抗一把,或者是杀了我的夫君,才算是贞洁烈女,认了命的,就算是吗?”
阮澜烛被这些话堵住了嘴,看着柳意竹有些自嘲的表情和渐渐红起来的眼睛,他感觉好像自己欺负了她似的。
凌久时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没忍住真诚的发问:“你说你逃出去就没有活路,那为什么还要逃走啊?”
“那是因为那次有人说要带我走……”柳意竹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样,瞬间闭上了嘴,好似说出了什么不该说的东西。
院子外日头高悬,洛初那边派了人过来问阮澜烛他们是否留下用饭,阮澜烛心中还有疑惑未解,便答应留下了。
——
在远处的一处农户家中,也正在用午饭,一个稍微有点年纪的妇人对着她的丈夫说:“这几日的官兵啊,老是在咱们这来回晃,看着真叫人心慌。”
丈夫一脸不在意的说:“你怕啥勒,又跟咱没啥关系,人家抓的那是心里有鬼,杀过人的人,你这搞得好像你心里有鬼似的。”
“我哪里心里有鬼?”那妇人不满的用筷子敲了敲桌子上的碗,白了他一眼:“反正人家又不是过来查我的,那陈员外死了,柳家丫头是陈员外府里的小妾,人家是来查她家的,不过因着咱们家跟那柳丫头家定过亲,那官爷也来咱家问过,当时你和生儿都不在,搞得我的心突突的慌,这叫个什么事嘛!”
桌子另一边的一个年轻男子听着父母的话,端着碗用力的把碗中的饭扒拉到自己的嘴里,掩饰着自己的慌张。
妇人突然转头对张生说:“生儿,官兵来问的时候,你和你爹都不在家勒,还让我转告你,可能还要过来问问你柳家丫头的情况呢。”
“问,问我?”张生结巴的说,“问我做什么啊,我又什么都不知道。”
“没说你知道啥,就是来问问柳家丫头以前的一些情况而己。”张母放下筷子,捂着嘴悄声说:“就是当初想要逃婚那事儿,想问问你知不知道里面的情况。”
张生慌乱的点了点头,心里越发紧张起来。
陈府内,所有的人都在一张八仙桌上吃饭,桌子上只有咀嚼声和筷子的敲碰声,凌久时眼观八方,看到诗诗皱着眉头,一副心不在焉,没有胃口的样子,连饭都没有吃几口。
他们两个人有这么可怕吗?凌久时疑惑,阮澜烛长得好看,他长得也不丑啊,可是看着诗诗的反应,好像他们两个是青面獠牙的大怪物一样。
宋清宜也是小心翼翼的吃着饭,还时不时看他们一眼,柳意竹刚刚跟他们争执了一番,现如今也是有气无力的吃着,也像是没有胃口一样,也就云宁和洛初还正常些。
吃完饭几个人面面相觑,门外进来一个下人禀报:“大人,外面有个人找凌公子。”
凌久时站起身,不明白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找他,但还是和阮澜烛说了一声,出门去了。
出了陈府大门,看到一个有些面熟的小厮打扮的人,“文正?”凌久时不确定的叫了一声。
文正回过头来,跑上前去,面露焦急:“凌小少爷,我是奉我们家老爷夫人的命来找你的,我们家少爷有没有来找过你啊?”
文正口中的少爷便是贺珍,凌久时没想到贺夫人和贺老爷都己经焦急到来找他来询问贺珍的下落了。
以前贺珍不好好读书,或者是学不好医术,被父母骂的时候,老是会跑出来躲着,久而久之,他们二老也就习惯了,最多也就七八天,贺珍便会乖乖的回来,所以他们后来也就不急着派人来找,这次到底是出什么事情了,竟让二老急成这样,难道说贺珍己经在外面躲了好几天才来找他的吗?
凌久时认真考虑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暴露贺珍的下落,“我也不太清楚,他没有来找过我,到底是出什么事儿了?”
文正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这件事,只说:“这次少爷和老爷夫人闹了特别大的脾气,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大,小少爷,你也别怪我隐瞒,实在是有些家丑不可外扬,要是少爷没来找过您,那小的就先回去了,要是少爷来找您了,您一定要来告知我们一声。”
凌久时点了点头答应了。
回去的时候,凌久时看见了刘管家朝一个地方不知道在拜什么,他停下来仔细听了一会。
“别怪我啊,我只是奉命,要找就找你该找的人吧,反正现在你也能找到他了。”
这是什么意思?刚想上前问清是怎么一回事,就听到门口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沈从跑了进来,也正好看见了他,“久时?大人呢,你们俩怎么不在一起?”
“哦,我出来透透气。”凌久时随意的编了个借口。
沈从胡乱的点点头,拉起他的手就去找阮澜烛,“走走走,咱们去找大人,有新发现!”
凌久时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沈从拉着跑,他跑着喊道:“沈县尉,你好歹是个县尉啊,能不能稳重一点——”
来到大厅找到阮澜烛的时候,他没有再审问柳意竹,反而是在询问各房夫人的贴身侍女,看着他们二人跑了进来,挑了下眉,“怎么了?”
沈从喘着粗气说:“大人,新发现,张生要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