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白榆动身前往碧莲庄。
白榆身边的丫鬟甘露在马车上把听来的八卦讲给白榆听。
甘露凑到白榆耳边时鬓边的茉莉颤出细香:“姑娘可听说了?那碧莲庄的两姐妹,竟是老爷婚前的外室所生!管事说,当年老爷在山间打猎,突然下起了雨,借住在她们外祖家,走的时候...。那白悦姑娘爱舞文弄墨,听说还偷偷给才子们递过信笺,性格温婉!”甘露压低声音,“倒是白初霁跟着老大夫学医...”话音未落,马车突然急刹,白榆掀开鲛绡帘,正望见碧莲庄斑驳的匾额在雨幕中若隐若现。
白榆放下帘子,轻声的说:“以后别说这种话,她既然是我的姐姐,也应当尊重。她们是白家的血脉,容不得置喙。知道吗?”
甘露点点头。知道了,小姐。以后我不会再说。
马蹄踏碎积水的声响由远及近,碧莲庄朱漆大门前的石狮子溅满泥浆。白榆端坐在蓝绸软轿中,听着轿外此起彼伏的呼喝声——六抬大轿、五十名带刀侍卫,还十二辆满载绸缎箱笼的马车,浩浩荡荡将窄巷堵得严严实实。
"吱呀——"庄门缓缓开启,白悦握着铜环的手微微发抖。她望着红绸铺就的甬道首通内院,鎏金灯笼将白榆的影子投在照壁上,恍若从云端踏来的神女。
白初霁提着药箱的指尖发白。却见白榆掀开轿帘。白榆姿态闲适又矜贵,身着一袭蓝色衣衫,衣料似是柔软的绫罗,泛着细腻光泽。其上以淡色丝线绣就花枝藤蔓,蜿蜒缠绕间,透着几分清幽意趣。
十二辆满载仪仗的马车列成雁阵,侍卫们的玄甲映着泛着寒光。
"告诉庄里,"她的声音穿透雨幕,惊起满树寒鸦。“把庄子里所有的风铃拆掉。庄子里不允许出现风铃。”
目光扫过两姐妹苍白的脸色。
白榆走到两姐妹身前。忽然伸手握住白悦冰凉的手,"瞧这手冻的,快让人备上姜汤。"她转身吩咐随从:"把江南进贡的云锦给两位姐姐送去,再把我带来的西域香料分些到药房。"
管家捧着礼单的手不住颤抖,那些珍珠翡翠、绫罗绸缎的名目看得他眼花缭乱。
白榆款步迈入厅堂,扫过斑驳的窗棂与褪色的屏风,轻描淡写道:"明日动工修缮,照着丞相府的规格来。"她转头看向呆立的白初霁,突然展颜:"听说初霁姐姐医术高超,爹让我给你带了一些珍贵的药材,爹提起你总是十分的骄傲。"
白初霁脸上露出欣喜之色。
白榆看向白悦,白悦的身子微微的颤着。笑着说:“悦姐姐,无需紧张,我又不会吃人,爹也让我给你带了一些书,爹也为你骄傲。”
白悦有些小尴尬。她一般不会在别人面前失态。
白榆另一个丫鬟湘灵哭着进来。
白榆担忧的问:“怎么了?”
湘灵边哭边说:“我去给小姐挑院子,我选中了东边的那个院子,那边以前没有人住,可是庄子里的管事婆婆说小姐没有资格住那个院子。说她要住那。我就与他争执起来,结果她给了我一巴掌,她旁边的丫头然后把我推在地上。”
白榆把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摔在地上。在场的人被吓了一大跳。白榆让身边的侍卫跟着湘灵去把那婆子叫来。
白榆看着手中的账本。
碧莲庄的管事婆子走进来,弓着腰站在下首,脸上却藏不住几分轻慢:"姑娘既来了,府里规矩还得我们教着..."
"教我?"白榆轻笑出声,账本突然重重拍在案几上,震得茶盏里的龙井溅出杯沿。她起身逼近,"丞相府嫡女,竟要仰仗外室庄子里的下人指点。说出去怕是要被人笑掉大牙。你说我没有资格住那个院子,倒是你有资格住。真是奇了个怪,这是白府的庄子,不是你的庄子。是不是白府的人不来,你就要鸠占鹊巢。这碧莲庄怕是要成为你的了?"
廊下传来细碎的抽气声。白榆瞥向躲在廊柱后的丫鬟,目光骤然发冷:"今日冲撞湘灵的丫头,可还跪着?"管事婆子脸色骤变,支吾道:"那丫头...许是去做事了..."
"做事?"白榆抬手示意甘露。绣着牡丹的锦盒打开,露出半截带血的鞭痕,"这是从柴房搜到的。在碧莲庄,嫡女的吩咐,还比不上你的一句话?"她突然攥住管事婆子的手腕,狠狠的给管事婆子一巴掌。"传我的话——凡对我带来的人有不敬者,杖责三十,逐出庄子。"
白榆松开手,任由在地的管事婆子被拖走,转头望向怔在廊下的白悦与白初霁:"姐姐们若是觉得处置过重,大可写信告诉父亲。"白榆回到座位上,笑意不达眼底,"毕竟,相府的规矩,从来容不得沙子。"
从那日后,无人再敢在叫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