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集市回来后的日子，表面上和往常没什么两样。我依旧跟着夜清欢学规矩，偶尔帮她整理一下绣线，可心里却总像揣着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时不时就因为夜无痕的一个眼神、一句话乱了节奏。
那天午后，我正蹲在院子里给新摘的花换水，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夜无痕，最近这段时间，我对他的气息熟悉得离谱。“王爷。”我慌忙起身福了福身，手里的水盆差点打翻。
夜无痕扫了眼我乱七八糟的动作，伸手接过水盆放在石桌上：“笨手笨脚。”话还是那副嫌弃的语气，可我却莫名从里面听出了点无奈的宠溺。他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放在桌上：“尝尝。”
我眼睛一亮，打开油纸包，里面是几个小巧的梅花酥，还带着温热的温度。自从集市那次后，夜无痕时不时就会给我带些点心，每次都说是顺路买的，可王府到集市哪有那么多顺路？
“谢谢王爷！”我拿起一块咬了一口，酥皮在嘴里化开，甜丝丝的味道混着淡淡的梅花香。夜无痕站在一旁，目光落在我沾着点心渣的嘴角，喉结动了动，却又别开脸：“吃相难看。”
我吐了吐舌头，正想回嘴，就听见远处传来夜清欢的喊声：“小棠！母亲叫我们过去！”我慌忙把剩下的梅花酥包好，对着夜无痕福了福身：“王爷，我先走了！”
等我和夜清欢赶到正厅，王妃正坐在主位上，旁边还坐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身边站着个和我们年纪相仿的姑娘。“清欢，小棠，过来见过你们柳姨娘和云柔表姐。”王妃笑着招呼我们。
我跟着夜清欢行礼，偷偷打量这个叫云柔的姑娘。她生得确实漂亮，眉眼弯弯的，说起话来轻声细语：“早就听说清欢妹妹身边有个伶俐的伴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我连忙笑着回应，心里却莫名有点发慌。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云柔看我的眼神带着几分打量，就像在看什么新奇玩意儿。寒暄几句后，王妃让我和夜清欢带云柔在王府逛逛。
走在花园里，云柔突然拉住我的手：“小棠妹妹，可否借一步说话？”我心里“咯噔”一下，看了眼夜清欢，她冲我点点头：“我去亭子那边等你们。”
等夜清欢走远，云柔的笑容突然淡了几分：“妹妹可知，有些东西不该肖想？”我被她莫名其妙的话弄懵了：“云柔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别在我面前装糊涂。”她松开我的手，语气变得冰冷，“夜无痕是王爷，而你不过是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野丫头。我自幼与他定亲，劝你趁早断了不该有的心思。”
我感觉浑身的血都凉了。定亲？夜无痕有婚约？可为什么从来没人提过？心里像被人狠狠攥了一把，又疼又堵，可面上还是强撑着：“姐姐误会了，我和王爷不过是主仆关系。”
“最好是这样。”云柔冷哼一声，“若再让我看见你缠着他，可别怪我不客气。”说完，她转身朝夜清欢的方向走去，只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原地，手脚冰凉。
等我回到房间，整个人还恍恍惚惚的。脑子里全是云柔的话，还有夜无痕送我点心时的样子。原来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人家早就有了门当户对的未婚妻，我还傻乎乎地以为那些特殊对待是因为……
正想得入神，房门突然被推开。夜清欢风风火火地跑进来：“小棠！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是不是云柔表姐说什么了？”我勉强扯出个笑容：“没事，就是突然有点累。”
夜清欢却不依，拉着我的手追问。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云柔的话告诉了她。她听完气得跳脚：“什么自幼定亲？我怎么不知道！哥哥从来没承认过这门亲事！”
我心里微微一动，可很快又摇了摇头。就算夜无痕不承认，门第差距摆在那儿，我又凭什么奢望什么？“清欢，别说了。”我抱住她，“我本来就是寄人篱下，能有个容身之所就够了。”
夜清欢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我打开门，就看见夜无痕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我落在院子里的帕子。他的目光扫过我泛红的眼眶，眉头皱了起来：“谁欺负你了？”
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没……没人欺负我。”夜无痕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又看向夜清欢。夜清欢张了张嘴，却在我的眼神示意下闭上了嘴。
“拿来。”夜无痕伸手，我不明所以，他又说了一遍：“帕子。”我这才反应过来，慌忙接过他手里的帕子。“以后仔细些。”他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有些话，或许从一开始就不该说破。在这深宅大院里，我不过是个意外闯入的外人，又何必去奢望不属于自己的温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