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漫过产科病房的窗台时，宁暖暖在镇痛泵的滴答声中惊醒。顾瑾年蜷在陪护椅上，西装外套盖着《新生儿护理手册》，书页间夹着1998年夏令营的松果标本——此刻正被他无意识攥在掌心，松脂香气混着消毒水味，在晨光里织成奇异的安神剂。
"顾总改行当助产士了？"她扯松他歪斜的领带，金属领带夹突然弹出微型手电。顾瑾年惊醒时撞翻护理托盘，棉签散落成星座图案："助产课教过，突况要检查宫颈..."话音未落，镇痛泵的警报声惊动走廊，护士冲进来时，发现他正用领带丈量宫缩间隔。
暴雨突至的黄昏，胎心监护仪突然发出啸叫。顾瑾年握紧的拳头里，产前培训课笔记正被汗水浸透："暖暖，呼吸法第三步..."话音未落，宁暖暖将草莓发卡咬进齿间，金属齿痕恰好与他掌心掐出的月牙印重合。助产士掀开无菌布时，1998年夏令营的松香突然浓烈，混着新生儿的初啼在产房炸开。
"恭喜，是个小公主。"护士将襁褓递来时，顾瑾年的无菌手套还粘着松脂。婴儿皱红的小手突然抓住他尾戒，戒圈内侧的草莓刻痕正抵着新生儿掌纹——与宁暖暖锁骨下的胎记如出一辙。他颤抖着剪断脐带，产钳与剪刀碰撞的脆响里，二十五年时光忽然折叠成产床边的鎏金沙漏。
月光漫过母婴室时，宁暖暖在哺乳枕下发现缠着丝带的笔记本。顾瑾年用荧光笔标注的育儿日志里，夹着泛黄的《父爱练习计划》：2003年练习冲泡奶粉烫伤手背，2008年在玩偶店学扎蝴蝶结被当成变态，2016年深夜对着假婴模型练习拍嗝，监控录像里还录到走调的摇篮曲。
"顾先生这些年..."她捻起粘在扉页的奶粉渍，2010年的奶瓶刻度线旁画着哭泣的简笔画。顾瑾年端着温奶器推门而入，无菌服口袋露着半截黑胶唱片——正是孕期胎教用的《蓝色多瑙河》，此刻正循环播放产房里的初啼录音。
晨光再次漫过婴儿车时，宁暖暖在襁褓巾镶边发现闪光。褪色的草莓印花上，顾瑾年用手术缝合线绣着"暖暖的暖暖"，金线在朝阳里流转着1998年帐篷布料的光泽。他单膝跪地调整吸鼻器，产前培训课的笔记从口袋滑落，最新那页画着三颗依偎的草莓，旁注潦草却温柔："今日暖暖说女儿像初摘的草莓，要建个防虫防鸟防顾瑾年的温室。"
当第一缕阳光掠过婴儿睫毛，宁暖暖在保温箱发现异样。心电监护仪的电极片下压着张泛黄照片——1998年夏令营暴雨夜，浑身湿透的少年蜷在帐篷里，正对着手电筒修补她弄坏的草莓发卡。此刻那道穿透岁月的微光，正映亮新生儿襁褓上的鎏金绣线，将二十五年晨昏酿成初啼时刻的蜜糖刻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