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死抓着窗台，指甲在木质窗框上刮出刺耳的声响。楼下的少年皱了皱眉，抬手挡了挡刺眼的阳光，那张和记忆里重叠的脸让我呼吸停滞——是陆沉舟，或者说，是十年前还没成为顶流的他。
“同学，你没事吧？”他的声音比我印象中更青涩，带着少年特有的沙哑。我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砂纸磨过般发不出声音。他突然把纸鹤举得更高，“你的东西掉了。”
低头一看，校服口袋里露出半截粉色的蝴蝶结发绳，正是我高中时期最宝贝的配饰。心跳快得几乎要冲破胸腔，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正常：“谢、谢谢，麻烦你扔上来吧。”
纸鹤轻飘飘落在书桌上，翅膀还在微微颤动。我蹲下身，手指抚过褶皱处的折痕，和记忆里那只泛黄的纸鹤一模一样。镜子里映出我的模样——扎着低马尾，脸颊还有婴儿肥，校服袖子长出一大截。这副青涩的样子，我己经十年没见过了。
手机在桌上震动，是闺蜜小悠发来的消息：“下午逃课去看新开的漫画展吗？”锁屏时间显示14:15，距离陆沉舟参加选秀节目的报名截止日期，还有整整三个月。
“我有点事……”我打字的手在发抖，“下次再约。”删掉对话框里打好的字，我翻开课本，扉页上歪歪扭扭写着自己的名字。抽屉最深处压着一本日记本，翻开的瞬间，泛黄的纸页间掉出一张照片——是高中班级合照，陆沉舟站在最后一排，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校服，低头看着脚尖。
楼道里传来脚步声，我慌忙把照片塞回本子里。班主任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林晚，来办公室一趟。”我攥着纸鹤起身，膝盖撞在桌角疼得倒抽冷气。十年前的身体比现在更柔弱，连磕一下都疼得钻心。
办公室里堆满了作业本，班主任扶了扶眼镜：“这次月考成绩下滑得厉害，是不是谈恋爱了？”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下意识摸向口袋——那里本该装着手机，此刻却只摸到一串钥匙。“没、没有，我会努力学习的！”
走出办公室时，走廊的穿堂风掀起我的刘海。远处的操场上，几个男生正在打篮球。我一眼就看见人群里的陆沉舟，他穿着不合身的运动服，投篮时手腕扬起的弧度和十年后舞台上的动作如出一辙。
“嘿，看什么呢？”小悠突然从背后冒出来，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你不会喜欢陆沉舟吧？他家里穷得叮当响，听说连学费都是助学贷款……”
我猛地转身，撞得小悠往后退了一步。她瞪大眼睛：“你发什么疯？”我攥紧校服裙摆，指甲掐进掌心：“别这么说他。”声音比想象中更冷，把自己都吓了一跳。小悠撇了撇嘴：“好好好，不说了，那漫画展……”
“我真的有事。”我几乎是逃也似的跑开了。楼梯间的阴影里，我靠在墙上大口喘气。手机里的音乐软件还停留在陆沉舟的歌单，此刻却怎么也打不开。现实像一记重锤砸下来——这里是2015年，这些歌甚至还没被写出来。
放学铃声响起时，我在校门口徘徊了很久。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首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背着破旧的书包走出来。陆沉舟低头踢着石子，耳机里漏出微弱的音乐声。我咬了咬牙，小跑两步追上去：“同学！”
他回头的瞬间，我差点又说不出话。近距离看，他眼下有淡淡的青黑，皮肤苍白得几乎透明，睫毛却长得出奇。“你是？”他往后退了半步，像是不习惯和人靠太近。
“我、我叫林晚。”喉咙发紧，我把攥出汗的手在裤子上蹭了蹭，“听说你喜欢唱歌？”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种搭讪方式蠢得像偶像剧里的烂梗。
陆沉舟愣住了，睫毛颤动了两下：“你怎么知道？”
我深吸一口气，从书包里掏出那张班级合照：“上次拍合照，我看你对着音乐教室发呆。”这个谎言漏洞百出，可他却信了。目光落在照片里的自己身上，我突然发现，原来十年前的我，就己经在偷偷看他了。
“其实……我想参加一个选秀比赛。”他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怕被人听见，“但我没有钱买演出服，也没人教我跳舞……”
“我可以帮你！”我几乎是喊出来的，把他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脸颊发烫，我低下头：“我、我会做衣服，也会一点点编舞……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他盯着我看了很久，久到我以为自己要被拒绝。夕阳给他的侧脸镀上金边，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为什么？”他突然问。
为什么？因为我知道十年后你会站在千万人瞩目的舞台上，因为我在无数个深夜靠你的歌撑过最艰难的日子，因为我不想再错过——可这些话不能说。我握紧口袋里的纸鹤，抬头笑了笑：“就当是……交换吧。你教我唱歌，我帮你比赛。”
他终于笑了，左边酒窝浅浅浮现。这笑容和十年后舞台上的光芒不同，带着少年独有的腼腆：“好。”
晚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校服口袋里的纸鹤被攥得发皱，可心里却前所未有的踏实。这一次，我要成为他的光，而不是躲在黑暗里仰望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