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月光昏暗。
几十亩大小的货场就像一个不规则的棋盘,里面各地区的货物东一堆西一堆,隔开的通道纷繁杂乱。
一男一女在里面穿行。
“这边太黑了,说不定有坏人!”
“这条路弯弯绕绕,我怕!我好害怕!”
宋明远发现自己被绕晕了。
说好要去找人来抓贼的,可走着走着,怎么感觉离接收点越来越远了呢?
可你还不能说!
你一说,这姐姐就扭过头去,那小肩膀一耸一耸的,就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宋明远遭不住啊!
唉!性格敏感大龄知识女青年!
算了算了,想往哪儿走就往哪儿走吧,你腿长你说了算。
终于,走着走着,两人走到了货场的外面。
夜风吹过,卷起一阵尘沙。
看着眼前荒凉的戈壁滩,还有月光下隐隐约约的胡杨林。
此时此刻,宋明远由衷地认同了那句话:女人会影响我考北大!
说的真是一点都没错!
“哎呀!这是哪儿啊?”
“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看着荒凉的旷野,女知青一跺脚,水灵灵的眼睛望着他。
宋明远好无语!
姐姐!你带的路,现在你问我?
他放眼望去,看到了远处一片乱石堆:
“我们应该在货场的南边。”
“那片石头后面就是地窝子,算了不走了,那个罗圈腿应该找不到这边来,咱们先歇一会儿。”
宋明远匕首一扔,往后一靠,瘫在背包上来了个葛尤躺。
他是真的累坏了!
一整天就眯了那么一小会儿,结果还搞得一惊一乍的,要不是晚饭吃得多,他刚才就得倒在了半路上。
看着宋明远额头上的虚汗,女知青捉狭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柔和。
“身体不好就不要跑那么急嘛!”
“小兄弟,来,喝口水!”
宋明远也不客气,接过水壶连灌两大口,干痒发涩的嗓子舒服了不少。
“姐,你怎么也在货场里?”
想起来宋明远就一阵后怕,刚才要不是她提醒,那一刀自己绝对躲不过,这姐姐简首是他的福星,出现得太及时了!
女知青眼睛眨了眨:是啊,为什么她会在货场里呢?
“呃...我认床!”
“睡不着就起来转转!”
宋明远嘴巴张得老大:
竟然是这个理由!
半夜认床,起来转转,然后恰好救了他一命?
难道...我就是传说中的气运之子,逢凶化吉,运气好到逆天?
半晌,宋明远一声感叹:
“姐,你这床认得好啊!”
“啥也不说了,等到了伊梨,我给你打一张大大的大床,包你以后睡得安安稳稳!”
女知青笑得花枝乱颤,蒙面的毛巾一抖一抖的:
“打一张大床?”
“你?给我?”
“先前你欠我一顿饭,现在你又欠我一张床,可你只有7块钱,这个账我什么时候才能收回来?”
宋明远看着她,感觉有些奇怪:大晚上的还把脸蒙着干嘛?
不过这事情不好问,万一人家脸上长了胎记什么,问出来很尴尬的。
他搓了搓手,嘿嘿笑道:
“晚上吃饭花了1块,现在只剩6块5了。”
“不过车到山前就有路,姐你放心,我答应的事情肯定跟你兑现!”
一般人出门在外,盘缠将尽都是急得火烧眉毛,可宋明远表现的却这么信心满满。
月光下,女知青眼中带着审视,话里意有所指:
“差点忘了,你现在也是有刀的人了,怪不得说话这么有底气!”
“小兄弟,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有刀的人!
宋明远闻言一愣,他看着地上沾血的匕首,喉咙下意识地耸了耸。
是啊,那个刀疤脸被他嘎了!
上辈子浪荡十几年,虽然打架斗殴的事情干了不少,但拿刀子捅人还是第一次,说不膈应那是假话。
“打算嘛...先把身体养好吧,然后再想办法搞点钱!”
“我今天算见识了,在这地方,没有单位接收就得拿钱开路,钱少了连车都上不了!”
宋明远吐槽了两句,把中转站的情况讲了一遍,特别是那个老吴的遭遇,到现在他说起来还唏嘘不己。
女知青眼神闪动,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最后叹了口气:
“出门在外哪有容易的?”
“饭难吃、脸难看、路难行!”
“听你说话就知道是城里人,从小到大没出过远门吧?你以为外面的钱就那么好挣?”
说着,她又伸手在宋明远肩膀上拍了起来:
“小兄弟,听姐一句劝!”
“要是你真走到了那一步,能吓唬就吓唬,吓不住咱就换个人试试,不要拿个刀子就真把自己当成了打劫的。”
“对了,办事的时候记得把脸蒙上,千万别忘了!”
宋明远听了是哭笑不得:
办事?他能办什么事?
他说的搞钱不是这个意思啊!
这姐姐真是,你说她胆子大吧,她拉着你叫好怕好怕,你说她胆子小吧,她能把拦路勒索的事情讲得头头是道。
变化太快了,你都摸不准倒底哪个才是她的性格!
不知不觉,月亮己过中天。
女知青望着夜色深处,仿佛是在寻找着什么。
“有点饿了!”
“小兄弟,你去捡些柴火过来,咱们烤个团子吃。”
生火?
宋明远迟疑道:
“姐,要不咱就这么吃吧!”
“大晚上点火太显眼了,万一坏人找过来怎么办?”
女知青一摆手,不屑道:
“哪有那么多坏...那么多的万一?”
“我是说...做贼的胆子都小,他们现在只怕都跑没影了,你还怕什么?”
宋明远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他西处搜找了一番,不一会儿就抱回来一堆枯柴。
小小的篝火燃起,照亮了戈壁滩上的一男一女。
女知青从包裹中拿出两个野菜团子,用树枝串了在火边烤了烧,分了他一个:
“吃吧!”
“最后一个,明天你想吃也没了!”
话里带着某种难言的情绪。
可宋明远没听出来,他只觉得烤过的窝窝头就是不一样,闻着更香,吃起来也更有嚼劲。
但这东西是连玉米芯子一起磨成的,怎么嚼都有种颗粒感,吞起来就像糊糊里掺了打碎的砂纸一样,废嗓子!
唉!姐姐的日子也苦啊!
这年头,有白面谁愿意吃棒子面?棒子面要是能管够,谁又会往里头塞野菜?
宋明远不禁感叹:
“姐,我算是知道你说话为什么沙沙的了!”
“你天天吃这个,嗓子能不哑么?”
女知青吃东西的动作一顿,一双眼睛幽幽地看了过来:
“怎么,我说话很难听么?”
宋明远莫名打了个寒噤:
有杀气!有杀气呀!
他急忙摆手:
“没有没有,怎么会难听呢?”
“我只是觉得,姐你这嗓子沙沙的...很有味道!嗯,就是很有女人味儿!”
宋明远眯着眼睛咂了咂嘴巴。
他可不是瞎说,据调查,什么样的声音最能激起宅男的想象力?
不是导航姐,也不是大蜜,而是周公子——迅哥那样的!
没有三两百斤叶子打底,熏不出来她那个烟嗓!
女知青蒙面的毛巾后头,俏丽的脸颊染了一层红晕,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这么大胆,敢调戏她!
“油嘴滑舌,才吃了两口饱饭就现了原形!”
“我看你是欠收拾!”
宋明远刚抬起头,一个只咬了两口的菜团子朝他砸了过来。
“哎呀!姐姐莫生气,这是粮食,可不能浪费了!”
他一把接住揣进兜里,正准备说两句好话,冷不防耳朵就被一只小手给揪了起来。
噫!她好敏捷的动作!
“有味道是吧?”
“女人味儿是吧?”
“小小年纪,好的不学你尽学些骚情,我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女人的厉害!”
宋明远瞪大了眼睛:
骚情?什么意思?这是说他撩骚么?
以他大力三郎的手段,要是真想撩,哪还会这么老实?
他早上手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