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林小柔的唠叨，山洞里变得格外冷清。我攥着《九转玄功》残篇，指尖反复着封皮上的霉斑，每次运功时，丹田处的暗纹就像活过来的毒蛇，顺着经脉疯狂啃噬。可比起心里空落落的滋味，这点疼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
这天刚练完功，洞口突然射进几束火把的光。我慌忙把残篇塞进怀里，还没来得及起身，疤脸就带着几个杂役闯了进来，手里的铁链哗啦作响：“好啊顾砚，竟敢偷学禁术！”他脸上的刀疤随着狞笑扭曲，“上次藏书阁的事还没找你算账呢！”
我后背紧贴着岩壁，掌心的暗纹突突跳动：“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装蒜？”疤脸一把揪住我的衣领，酒气喷在我脸上，“有人看见你和林小柔鬼鬼祟祟往这儿跑，还当老子是瞎子？”他身后的人突然扑上来，七手八脚按住我，冰凉的铁链锁住手腕。
被拖出山洞时，月光照在山道上，我下意识往膳堂方向看了一眼。那里亮着几盏昏黄的灯，像极了林小柔平时等我时，眼里的光。可现在，她大概再也不会为我留灯了。
“带走！”疤脸踹了我一脚，铁链在石板路上拖出刺耳的声响。路过竹林时，我瞥见地上散落着几个没送出去的油纸包——是桂花糕，早被雨水泡得发胀。喉咙突然发紧，那些被我恶语相向的日子，此刻竟成了奢侈的回忆。
执法堂里，长老的戒尺重重拍在案几上：“私自修炼禁术，按门规当废去修为，逐出宗门！”我跪得膝盖发麻，抬头看见沈清瑶站在人群里，她今日穿了件素白长裙，发间的玉簪泛着冷光，眼神却像看陌生人一样扫过我。
“长老！”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我猛地抬头，林小柔不知何时挤到了前排，粉色裙摆皱巴巴的，发丝凌乱，显然是匆忙赶来。她的眼睛红肿，却倔强地仰着头：“顾师兄没有偷学禁术！那本书是我给他的，说是能强身健体，我不知道是禁书！”
疤脸嗤笑一声：“小贱人，敢撒谎？”他扬起手要打，我拼命挣扎，铁链勒得手腕渗血：“别动她！”林小柔却突然冲过来，挡在我身前，后背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她踉跄着摔倒，发髻散开，长发遮住了半张脸。
“够了！”执法长老皱起眉，“林小柔包庇同门，罚去洗剑池洗剑三月；顾砚私藏禁书，罚做三年杂役，即刻去矿洞挖矿！”他一甩袖子，“带走！”
被拖出执法堂时，我听见林小柔撕心裂肺的哭喊：“顾师兄！”我拼命回头，只看见她被人死死拉住，粉色的身影渐渐模糊。沈清瑶站在台阶上，依旧是那副清冷模样，可我再也没心思在意她的目光了。
矿洞里又潮又暗，镐头砸在岩壁上，碎石飞溅进眼睛。我摸着藏在内衣里的残篇，暗纹突然发烫，像是在回应我不甘的心跳。耳边不断回响着林小柔那句“我相信你”，还有她替我挨打时单薄的背影。原来我一首像个傻子，弄丢了最珍贵的东西。
“愣着干什么？”监工的皮鞭抽在我背上，“不想活了？”我咬着牙抡起镐头，鲜血顺着手臂滴在矿石上。这次，我一定要活着出去，一定要变强——不为沈清瑶，只为那个拼了命也要护着我的女孩。 矿洞深处，暗纹在掌心发出微弱的光，照亮了我沾满血污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