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书阁那晚的羞辱像块狗皮膏药，死死黏在我身上。走在青云宗的石板路上，总感觉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连风刮过树叶的声音，都像是在嘲笑我自不量力。
疤脸他们更是变本加厉。我在膳堂刷碗时，他们往水里倒泔水；去柴房劈柴，斧头不知被谁动了手脚，一砍就崩口。最过分的是昨天，我好不容易攒钱买的新鞋，第二天就泡在茅厕里发臭。
“顾师兄！”林小柔又追了上来，怀里抱着个包裹，“我给你带了双鞋，是我自己编的草鞋，可结实了！”她蹲下来，不由分说地要给我换鞋。我往后躲了躲，她仰起脸，眼睛湿漉漉的：“你就收下吧，我编了三个晚上呢。”
看着她眼下的青黑，我鬼使神差地没再拒绝。草鞋穿上脚，柔软又透气，还带着股淡淡的艾草香。“谢谢。”我憋了半天，才挤出这两个字。林小柔眼睛一亮，像只摇尾巴的小狗：“你喜欢就好！对了，我听说……”
她的话被一阵喧闹打断。几个内门弟子簇拥着沈清瑶走过来，她今天穿了件水蓝色的长裙，腰间系着同色丝带，头发高高盘起，露出修长的脖颈，美得让人挪不开眼。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整理了下衣服。
“沈师姐！”林小柔却突然冲了过去，“我、我是外门的林小柔，一首很仰慕你！”她从怀里掏出个香囊，“这是我亲手做的，送给你！”
沈清瑶微微蹙眉，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的王昊就冷笑一声：“杂役也配送东西给沈师姐？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其他人跟着哄笑起来。林小柔的脸涨得通红，攥着香囊的手微微发抖。
我冲过去挡在她身前，盯着王昊：“你少说两句！”“哟，英雄救美？”王昊上下打量着我，“就你这废物，还想护着别人？”他突然伸手，一把抢过林小柔的香囊，“我倒要看看，杂役能做出什么好东西！”
香囊“啪”地掉在地上，里面的花瓣散落出来。王昊抬脚踩上去，碾了碾：“就这？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林小柔“哇”地哭出声，蹲在地上捡花瓣。我再也忍不住，挥拳朝王昊砸去。
可我哪是他的对手？没几下，我就被按在地上，脸上火辣辣地疼。“还敢还手？”王昊一脚踹在我肚子上，“今天就让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够了！”沈清瑶终于开口，声音冷冰冰的，“在宗门里斗殴，成何体统？”王昊这才松开我，我挣扎着爬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沈清瑶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满是嫌弃：“顾砚，你若再这样不知悔改，就别想参加下个月的外门大比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裙摆扫过我的脚边。林小柔哭着跑过来扶我：“顾师兄，你怎么样？”我甩开她的手，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心里又酸又痛，分不清是因为沈清瑶的冷漠，还是因为连累了林小柔。
回到杂役峰，我躺在破旧的床上，盯着屋顶的破洞发呆。林小柔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进来，轻轻在我身边坐下，从怀里掏出药膏：“我给你上药吧，不然会留疤的。”
我别过脸：“不用。”“顾师兄，你别这样……”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知道你喜欢沈师姐，可她……”“别说了！”我猛地坐起来，“我的事不用你管！”
林小柔被我吓了一跳，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咬着嘴唇，把药膏放在床边：“那你自己记得擦药……”说完，转身跑了出去。
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一阵后悔。抓起药膏扔了出去，却又舍不得。最后还是起身捡回来，打开盖子，里面是淡黄色的膏体，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躺在床上，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我握紧了拳头。或许我现在是很弱，可我不会一首这么弱下去。下个月的外门大比，我一定要让所有人刮目相看，包括沈清瑶……还有那个总是默默关心我的林小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