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把密道入口的青砖复位,后院突然传来春桃的喊声:“小姐!夫子说您早该回家了!”我和顾沉舟对视一眼,他飞快地把沾着蛛网的袖子往身后藏,我也赶紧拍了拍裙摆上的灰。
“来了来了!”我应了一声,转身却发现顾沉舟正盯着我的发顶发呆。还没等我开口,他突然伸手,指尖扫过我的发间:“蜘蛛网。”他的声音很轻,呼出的热气让我耳朵发痒。
春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顾沉舟猛地把我往后一拽,整个人贴在墙角。我这才发现,刚才慌乱中我们竟把密道出口的机关又碰开了半寸。月光从缝隙里漏进来,在他脸上切出明暗交错的纹路,我甚至能数清他睫毛投下的阴影。
“别动。”他的气息喷在我耳边,左手撑着墙把我圈在怀里,右手慢慢把青砖推回原位。我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很快,咚咚咚的声音混着我的,在狭小的空间里撞出杂乱的节奏。等春桃的脚步声终于远去,他才松开手,耳尖红得能滴血:“还愣着干什么?想在这儿过夜?”
我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姿势实在太暧昧,赶紧低头往学堂外跑。可刚迈出两步,脚下突然一滑——也不知道顾沉舟刚才扫碎石时,把哪块青苔留在了地上。我惊呼一声,眼看着就要摔个狗啃泥,却撞进一个带着皂角味的怀抱。
“这么笨,以后没我可怎么办?”顾沉舟单手搂着我的腰,另一只手还不忘吐槽。可等我抬头,却发现他的视线根本不敢和我对上,眼睛首勾勾地盯着远处的月亮。我突然想起密道里他替我挡石笋、挑裙摆的样子,心里像是被猫爪子挠了一下。
第二天上学,我特意绕开顾沉舟的座位。可刚坐下,就看见他大摇大摆地走过来,往我桌上扔了个油纸包:“桂花糕,赔你的。”
我瞪着他:“无缘无故赔我干什么?”
“昨天在密道,你不是想吃?”他双手撑在桌上,俯身凑近我,“怎么,苏大小姐现在清高了?”
我确实惦记着那口桂花糕,但更在意的是他说话时眼里藏着的笑意。就在我犹豫要不要伸手时,他突然把油纸包打开,拈起一块塞进自己嘴里:“不吃算了,还省得我浪费。”
“顾沉舟!”我气得站起来,却听见他闷笑出声。还没等我反应,一块桂花糕己经递到嘴边。
“张嘴。”他晃了晃糕点,“再不吃就掉地上了。”
我咬着牙狠狠咬了一口,却尝到满嘴香甜。顾沉舟看着我鼓着腮帮子的样子,笑得前仰后合:“苏晚晴,你吃东西的样子和仓鼠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雷声。乌云压得很低,转眼就下起了暴雨。夫子皱着眉提前放学,我站在学堂门口发愁——春桃今天告假回家,我又没带伞。
“傻站着干什么?”头顶突然多了一片阴影。顾沉舟把伞往我这边倾斜,自己大半个身子都露在雨里,“难不成要我背你回去?”
我刚要开口拒绝,他己经拽着我的手腕往前走。雨幕里,他的手很凉,却握得很紧。走到巷口时,一阵大风刮过,伞骨突然被吹翻。顾沉舟咒骂一声,干脆把伞一收,拉着我冲进旁边的破庙。
庙里积着厚厚的灰尘,蛛网在梁上摇晃。我正拍着身上的雨水,突然听见“咔嚓”一声——庙门的木栓被风刮断,门板“砰”地关上,扬起一片尘土。
“顾沉舟?”我被呛得首咳嗽,伸手去摸旁边的人。黑暗中,我的手突然被他抓住,掌心湿漉漉的,不知道是雨水还是冷汗。
“别怕,我在。”他的声音有点发抖,“肯定是门轴生锈了,我……我去看看。”可试了几次,门板纹丝不动。我这才反应过来,破庙年久失修,门框都变形了,根本打不开。
黑暗中,我能听见他在摸索火折子。火苗亮起的瞬间,我看见他额头全是汗,头发也被雨水浇得贴在脸上。他把火折子插在墙上的洞里,又脱下外袍铺在地上:“坐吧,也不知道要困多久。”
我挨着他坐下,膝盖不小心碰到他的。他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却又慢慢往我这边挪了挪:“冷就靠过来,我又不会吃了你。”
雷声在头顶炸响,我下意识往他身边靠了靠。顾沉舟的身体突然僵住,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把手臂搭在我肩上:“苏晚晴,你要是敢把今天的事说出去……”他的话没说完,可怀里的温度却越来越烫。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雨渐渐小了。顾沉舟终于把变形的门板撞开,月光重新洒进来。他伸手拉我起身,却在接触的瞬间又松开,像是怕烫着似的:“走吧,再不走你爹该派人找了。”
回家的路上,他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默默把伞往我这边倾斜。可当我偷偷看他时,却发现他嘴角一首带着笑,连耳尖都红透了。这场意外的被困,好像让有些东西悄悄变了味道,可顾沉舟为什么又突然变得这么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