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窗棂时，我还在盯着顾沉舟熟睡的脸发呆。他眉心的褶皱尚未完全舒展，缠着绷带的手臂随意搭在床沿，像是随时准备起身护着我。昨夜死里逃生的画面在脑海中不断回放，染坊里冲天的火光、他挡在我身前的身影，还有那枚焦黑的草戒指，此刻正静静地躺在我掌心。
“别看了，再看口水都要滴我脸上了。”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吓得我差点把戒指扔出去。顾沉舟半睁着眼睛，桃花眼里漾着笑意，却难掩眼底的疲惫，“苏大小姐这是在数我睫毛？”
“谁……谁看你了！”我慌忙把戒指塞进袖袋，脸颊发烫。他挣扎着要坐起来，牵动伤口疼得倒抽冷气，我下意识伸手去扶，却被他反手握住手腕：“下次别这么冲动，染坊那次要不是我……”
“要不是你，我早就把那些人打得落花流水了！”我气鼓鼓地打断他，可想起他受伤的模样，眼眶又忍不住发酸，“顾沉舟，你能不能别总把自己当铜墙铁壁？”
他愣了愣，松开手时指尖擦过我的掌心，痒得人心慌。“知道了，下次换苏大小姐保护我。”他伸手理了理我凌乱的发梢，动作轻柔得不像平时那个混世魔王，“不过现在，你该回家了，免得丞相派人把我这将军府掀了。”
回到丞相府时，父亲正在书房批阅奏折。案头的烛火明明灭灭，映得他鬓角的白发格外刺眼。我犹豫再三，还是开口：“爹，最近京城不太平，您有没有听说过……”
“晴儿。”父亲突然抬头，目光如炬，“有些事不是你该过问的。”他的视线扫过我沾着血迹的裙摆，眉头皱得更紧，“听说你和顾将军家那小子走得很近？”
我攥紧裙角，指甲几乎掐进掌心。顾沉舟受伤的画面又在眼前闪过，那些在染坊里的生死相依，此刻化作一股勇气：“爹，我只是担心您的安危。”
父亲沉默良久，从抽屉深处取出个檀木匣子。打开的瞬间，我的呼吸几乎停滞——里面躺着一块玉佩，通体墨绿，上面雕刻的符文与天机阁令牌上的如出一辙。“这是你娘留给你的。”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二十年前，她也是因为这玉佩……”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春桃脸色苍白地闯进来：“小姐，不好了！顾公子在府外与人起了争执！”
我几乎是冲出去的。府门口，顾沉舟正捂着受伤的肩膀，与几个黑衣人对峙。他的披风被划破，血迹斑斑的绷带若隐若现，却还笑得张扬：“就这点本事？回去告诉你们主子，想要玉佩，先过我这关！”
“顾沉舟！”我冲过去挡在他身前，手心的玉佩硌得生疼。黑衣人看见玉佩的瞬间，眼神骤然变冷：“果然在丞相府。交出玉佩，饶你们不死。”
顾沉舟突然揽住我的腰，将我往后一带。他的胸膛贴着我的后背，剑己经出鞘：“苏晚晴，抓紧我。”他的呼吸喷在我耳后，带着血腥气，“这次换我带你杀出重围。”
打斗声瞬间响起。顾沉舟的剑招比往日凌厉几分，却因受伤而有些迟缓。我握着玉佩的手在发抖，突然想起父亲未说完的话。难道母亲的死，真的与天机阁有关？
“小心！”顾沉舟的惊呼声中，我本能地侧身。一支暗器擦着我的脸颊飞过，钉在身后的门框上。顾沉舟反手掷出一枚石子，黑衣人闷哼一声倒地，却在咽气前服下毒药，七窍流血而亡。
“怎么样？受伤了没？”顾沉舟转身捧住我的脸，拇指轻轻擦过我发烫的脸颊。他的眼睛里映着我的倒影，满是焦急，“吓傻了？”
我摇摇头，将玉佩塞进他掌心：“回家再告诉你。”他一愣，随即握紧玉佩，嘴角勾起熟悉的坏笑：“苏大小姐这是要和我私奔？”
“谁要和你私奔！”我红着脸要走，却被他拽住手腕。他的手掌很凉，却握得很紧：“等我。”他低声说，“这次，我一定把所有真相都查清楚。”
夕阳的余晖洒在我们身上，顾沉舟的影子将我笼罩其中。手中玉佩的符文在暮色中泛着诡异的光，而那些被尘封的往事，正随着血腥味的晚风，一点点揭开神秘的面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