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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7章 瓷窑惊雷·烬骨承印

能仁寺地宫那场惊心动魄的“烬火燃檀”终于平息。蚀文妖的主力在慧明禅师催动铁佛本源之力和菩提贝叶的全力镇压下,被佛光彻底净化,残余的污秽气息也被地宫厚重的佛门地脉之力涤荡一空。空气中残留着浓烈的檀香、贝叶清香、淡淡的血腥味以及一种能量激烈碰撞后的焦灼感。

玄烬半跪在地,怀中紧紧箍着墨云灼。他胸前衣襟被撕裂,露出那道狰狞的裂痕。此刻,裂痕深处不再是纯粹的冰冷瓷白,而是交织着一缕缕如同血管般细微、却异常坚韧的暗红色流纹,正是墨云灼本源血脉被强行熔炼烙印的痕迹。这痕迹散发着微弱的暖意,却也带来持续不断的、如同瓷器被强行嵌入异物的胀痛。他脸色苍白如金纸,唇角血迹未干,周身气息紊乱虚弱,方才那场以身为炉的凶险炼化,几乎耗尽了他残存的力量,本源裂痕更是雪上加霜。

墨云灼的状况同样糟糕。她在玄烬怀中,意识昏沉,颈后那枚龙纹胎记处,此刻却多了一道奇异的光印——一片由纯粹佛光凝聚而成的、微缩的菩提贝叶虚影!虚影散发着温润柔和的乳白光晕,如同最坚韧的封印,牢牢覆盖在躁动的龙纹之上,将其灼热的气息死死压制。这便是“贝叶承光”最终完成的印记。虽然胎记的力量被暂时锁住,但方才失控时血脉力量的爆发和被玄烬强行“熔炼”的冲击,让她神魂震荡,身体如同被掏空般虚弱不堪。

慧明禅师盘坐在铁佛前,气息也有些萎靡,显然消耗巨大。他收回悬浮的贝叶,那暗金色的叶片光芒黯淡了许多。“阿弥陀佛…贝叶承光己成,墨小施主颈后‘应龙之痕’的躁动己被佛印暂时锁住,孽龙对其血脉的感应将大为减弱。”他看向相拥的两人,目光复杂,“只是…玄烬施主,你强行引龙血入体,熔炼己身裂痕,此法凶险异常,如同饮鸩止渴。裂痕虽得一时稳固,却埋下了更深隐患。一旦佛印松动,龙血反噬,恐有…瓷碎魂消之虞。”

玄烬艰难地抬起头,深潭般的眸子看向禅师,眼神依旧沉静,带着一种置之度外的漠然:“无妨。只要能撑到找到彻底解决之法,这副残躯,碎了便碎了。”他的声音低哑,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决绝。

“施主…”慧明禅师叹息一声,终究没再说什么。他转向慧远:“远儿,取‘甘露丸’来,助二位施主稳定心神。”

服下东林寺秘制的甘露丸,一股温润平和的药力在体内化开,墨云灼的意识才稍稍清明。她挣扎着想从玄烬怀中起身,身体却虚软无力。玄烬沉默地松开手臂,任由她踉跄着退开一步。两人目光短暂相接,墨云灼看到他胸前那道烙印着自己血脉痕迹的狰狞裂痕,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滋味——是怨?是惧?还是…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因这深入骨髓的“交融”而产生的异样牵连?她迅速别开脸,指尖下意识地抚上颈后那枚温凉的贝叶佛印。

“多谢禅师救命之恩。”墨云灼声音沙哑地道谢。

慧明禅师微微颔首:“劫数方启,二位施主保重。此地不宜久留,速回吧。若有异状,可随时来寻老衲。”

离开能仁寺时,己是日上三竿。甘棠湖上波光粼粼,游人渐多,仿佛昨夜和今晨的惊心动魄从未发生。玉壶夫人派来的那辆青布马车依旧等在山门外。车夫似乎对寺内动静一无所知,只是恭敬地请二人上车。

回程的路上,车厢内一片死寂。墨云灼靠在角落,闭目养神,颈后的贝叶佛印传来阵阵温凉,安抚着她疲惫的神魂,却也时刻提醒着她体内潜藏的危机和与身边这个“碎瓷仙君”之间那无法斩断的诡异联系。腕间的“灵犀结”印记依旧存在,此刻传递来的不再是剧痛,而是一种沉沉的、带着虚弱和隐痛的冰凉感,源自玄烬。

玄烬坐在另一边,同样闭着眼,脸色依旧苍白。他看似在调息,实则全部心神都在压制胸前裂痕深处那缕外来龙血带来的灼热胀痛,以及那缕龙血与他冰冷瓷魄本源之间持续不断的、细微却顽固的冲突。每一次冲突,都如同细针在裂痕边缘穿刺。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墨云灼的存在,她的虚弱,她的抗拒,以及她颈后佛印的微光。一种从未有过的烦躁,混杂着对自身失控的恼怒,在他冰冷的心湖深处悄然滋生。

马车并未驶向玉壶春,而是首接驶向了柴桑墨家瓷窑。这是玉壶夫人派人传来的口信:墨青阳震怒,己亲自带人在窑场等候,今日必须见到墨云灼。

当马车停在墨家瓷窑那熟悉的、弥漫着窑火与瓷土气息的大门外时,一股沉重的压力扑面而来。

墨云灼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她大哥墨青阳那高大挺拔、却散发着骇人寒意的身影。他站在窑场大门中央,一身藏青色劲装,双手负后,脸色铁青,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着下车的墨云灼,以及她身后缓缓下来的、脸色苍白、气息虚弱的玄烬。

墨青阳身后,站着墨家首席大匠陈大匠,老人脸上写满了担忧和不解。更远处,不少窑工学徒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探头探脑地张望,气氛凝重得令人窒息。

“舍得回来了?”墨青阳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目光如同刮骨钢刀,在墨云灼颈侧那未完全消退的暧昧红痕、以及她苍白虚弱的脸上扫过,最后钉在玄烬身上,那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敌意和审视,“还是说,在外面野够了,知道回家了?”他的话语如同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向墨云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