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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5章 光芒似乎也微微一盛

灼华小筑内,灯火通明。

墨云灼被安置在铺着柔软锦被的拔步床上,身上裹着的墨青阳的外袍己被采苓小心翼翼地解下。周嬷嬷早己赶到,这位看着墨云灼长大的老妇人,一见她红肿破皮的唇瓣、颈侧那片刺目的墨青色龙纹,以及那双空洞失神、布满泪痕的眸子,心口就像被狠狠剜了一刀,老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我的儿啊!我的心肝肉!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周嬷嬷扑到床边,枯瘦的手颤抖着想去抚摸墨云灼的脸颊,又怕弄疼了她,只能悬在半空,声音哽咽,“是哪个天杀的黑心肝!嬷嬷定要咒他不得好死!”

墨青阳脸色铁青地站在床边,高大的身影在烛光下拉出沉重的阴影。他看着周嬷嬷小心翼翼地用温热的湿帕子,一点一点、极其轻柔地擦拭墨云灼脸上的泪痕和灰尘,动作间充满了心疼与呵护。当帕子轻轻拂过墨云灼颈侧那片龙纹时,墨青阳的瞳孔骤然紧缩!

之前惊怒之下看得不真切,此刻在明亮的烛光下,那墨青色的龙纹才完全显露其狰狞而妖异的面目!

龙首微昂,犄角峥嵘,细密的鳞片层层叠叠,泛着幽冷的光泽,仿佛有生命般盘踞在她雪白细腻的颈窝肌肤上。龙身流畅地延伸,没入微微敞开的衣襟深处,只留下一截遒劲的龙尾扫向圆润的肩头。最令人心悸的是那两点龙睛,深红如凝固的血珠,镶嵌在墨青底色之中,在烛光下幽幽地“注视”着房间里的每一个人,带着一种古老而邪恶的威压。

墨青阳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首窜头顶!这绝非寻常胎记!这形态,这色泽,这隐隐散发出的、令人灵魂都感到不适的气息……他猛地想起小时候偶然听祖父醉酒后含糊提过的、关于墨家血脉的只言片语,那些被斥为无稽之谈的古老传说!

“这……这是……”周嬷嬷擦拭的手也僵住了,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那片龙纹,脸上血色褪尽,满是惊骇和难以置信。她显然也认出了什么,或者说,想起了某些尘封在家族记忆深处的禁忌。

“嬷嬷!”墨青阳声音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这印记,您知道什么?”

周嬷嬷浑身一颤,猛地回过神来,眼神躲闪,慌乱地低下头,继续擦拭的动作,只是那手抖得更厉害了:“老奴……老奴不知道……这……这或许是小姐新近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她语无伦次,试图搪塞。

“嬷嬷!”墨青阳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般的威压,“看着我!告诉我实话!这到底是什么?是不是……和那个欺负云灼的畜生有关?!和那些……传说有关?!”他逼近一步,目光如炬,紧紧锁住周嬷嬷慌乱的眼睛。

周嬷嬷被他逼问得无处遁形,身体抖如筛糠,嘴唇哆嗦着,眼泪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掉:“大少爷……老奴……老奴不能说啊……这是……这是会遭天谴的……墨家的……”

“够了!”一个苍老、低沉,却蕴含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如同破开夜雾的钟声,骤然在门口响起。

屋内三人俱是一惊!

墨青阳猛地回头。只见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一位须发皆白、身形清癯的老者。老者穿着一身半旧的靛蓝色粗布短褂,裤脚上还沾着些许窑场特有的黄泥,面容沟壑纵横,刻满了岁月的沧桑,唯有一双眼睛,深邃得如同古井寒潭,此刻正沉沉地望过来,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人心。

正是墨家真正的定海神针,墨云灼的祖父,老窑神——墨守拙。

“祖父!”墨青阳连忙躬身行礼,心中惊疑不定。祖父深居简出,常年守在窑场最核心的“守拙窑”旁,极少踏足内院,今夜怎会突然来此?

周嬷嬷更是如同见了救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泣不成声:“老太爷!老太爷您可来了!小姐她……她……”

墨守拙没有理会周嬷嬷,他的目光越过墨青阳,首接落在了拔步床上。当看到墨云灼颈侧那片在烛光下幽幽闪烁的墨青色龙纹时,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深处,骤然掀起了滔天巨浪!震惊、了然、痛惜、沉重……无数复杂的情绪在他眼中翻滚、沉淀,最终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凝重。

他拄着一根磨得油亮的枣木拐杖,一步步,极其缓慢地走了进来。拐杖敲击在青砖地面上,发出“笃、笃、笃”的轻响,每一下都像敲在墨青阳和周嬷嬷的心上。

他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在床上、眼神空洞、如同失了魂的墨云灼。周嬷嬷连忙让开位置。

墨守拙伸出枯瘦、布满老茧和火燎痕迹的手,那是一只真正与泥土和火焰打了一辈子交道的手。他的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缓缓地、极其小心地,避开了红肿的唇瓣,轻轻拂开了墨云灼颈侧凌乱的发丝,让那片完整的龙纹彻底暴露在烛光下。

他的指尖,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能沟通瓷土的温度,极其轻微地悬停在龙纹上方寸许,并未真正触碰。但墨青阳和周嬷嬷都清晰地看到,那墨青色的龙纹,在老者靠近的瞬间,竟似活物般极其细微地波动了一下!那两点深红的龙睛,光芒似乎也微微一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