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七凌在厂子里干了一段时间,渐渐摸清了工作中的套路,吃的亏少了一点。
虽然依然是半忙不忙的干活,钱没挣多少,但是好歹是踩坑踩的少了。
工作得心应手了,工作环境也熟门熟路了,人也认识的差不多了。
还交到一个好朋友。一个叫李玉兰的本地女孩子。
李玉兰这姑娘不是包装车间的。
她是和张七凌同一批入的厂,但是分配的时候,因为她大姐在漂染车间工作,把她首接要到了漂染车间。
漂染车间的工作比较轻松,因为是要把整匹整匹的布料送进机器上色漂染,因此她们漂染车间的计件工资,与张七凌她们的计件不同。
人家车间里是来多少料漂染多少料,当月染的多少,车间盈利多少,一部分由全车间里的工人分配做工资。
虽然是一起进的厂子,但是进厂的人有几十个,张七凌只认识了和她分到同一个车间里的人。
她并不认识被分到漂染车间的李玉兰。
只是有一天,张七凌和搭档正在熨烫台前干活时,对面的搭档突然提醒她:“哎,张呗~,似乎是有人找你唻,她在看你。”
“谁找我?”张七凌闻言回头看去。只见在车间门口,有一个陌生的女孩子,正手扒着车间西边的门框,长长的头发在头上扎了一个马尾,随着她歪探身子的动作,从右肩头滑下披开。
她探头探脑的伸眼往包装车间里扫视着。
张七凌转回头来继续干活:“不是找我的,我不认识她。”
“就是找你的,你看,她冲你笑眯眯的走过来了。”
张七凌再回头看去,果然见那个女孩子,呲着两排大白牙笑眯眯的走到了她身边。
“…?”张七凌满眼问号看向那个女孩子。
“你不认识我了吗?我们是一起进厂面试的。
排队测视力的时候,我就站在你身后。”
“噢,不好意思啊,我没注意到。”张七凌有点愧疚。人家记得她,她却不认识人家!
那个姑娘很敞亮,嗓门也大:“没事,我叫李玉兰,家住高密东关。你叫什么名字?”
“啊?噢,我叫张七凌,是诸城凉台人。”
交朋友就是这么简单。
李玉兰的时间比较自由,她是负责把染好色烘干后的布匹翻面,活很简单。
每次干完了一批布等下一锅出料的间隙,她就晃晃悠悠到包装车间找张七凌玩耍。
俩人相处的越来越熟悉了,每天下了班,便开始一起到处晃晃悠悠的逛街。
就纯逛街,…溜眼珠子。
小城市里,摆摊开店做买卖的不少,吃的玩的用的东西有的是。
不是不买,关键是没钱。
做一件衣服的计件工资,每个工序才几分几厘的挣,张七凌第一个月上班半闲不忙的才挣了不到一百元钱。
而且并不是进厂一个月就发工资,还要压一个月才发上一个月的工资。
那些家住本地的员工,人家早饭是在家里吃。
午饭也是回家吃,中午下班后有一个小时的吃饭时间,本地人回家吃完饭再回来上班。
晚饭也是下班回家去吃。
一天三顿饭,有家里包着。工资发的晚一点也没什么心慌的。反正早晚会发。
而张七凌她们这些外地进城做工人的,在挣的工资发到手之前,日常吃饭是靠从家里带的生活费支撑。
问题是,不住城市里的人,并不知道在城市里生活花费会比较高,给生活费时,觉得给了很多,实际上是按农村里的花费给的。
农村有什么花费呢?
田里出产的粮食烧草梗做的饭,不花钱。
菜是自己家种的,也不用花钱。
鸡蛋是自己家鸡下的,不花钱。
算来算去,也就是买肉买鱼买油买卫生纸花钱。也是偶尔买,又不是天天花钱。
衣服鞋子不算在内。一年到头也买不了几回的。
说是孩子是上城市里去工作了,花销多,多给点钱,省的孩子在外边饿着。本来家里也没多少钱。自然也多给不了几十块钱。
钱不够花用怎么办?省吃俭用的苦等发工资呗。
每次李玉兰和张七凌逛游够了,便回家吃饭去。
而张七凌也就骑车子回棉纺厂宿舍去,顺便在门口的小摊子上,花两毛钱买个馒头回去吃。
只吃馒头,不吃菜。咸菜都不买。水果更是只能看不能买。
都说进城当工人是享福了。是享福了吧。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享不享福的张七凌并没什么感觉,也没觉得只吃馒头有多辛苦。
世界这么大,吃不上饭的人又岂会少了?有的吃就不错了。不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