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洋的到来,如同在西合院尚未愈合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虽然他只短暂停留,但那通身的气派和易中海、刘海中的巴结态度,都让邻居们私下议论纷纷。关于他是“大人物子弟”、“专管文物的大官”的传言不胫而走。然而,这份表面的“荣耀”背后,丁一辰感受到的却是越来越浓的危机感。
他肋部的伤势在冉秋叶的悉心照料和自身强大的恢复力下,终于基本痊愈。他开始有意识地恢复八极拳的练习,动作虽因顾忌伤势而有所收敛,但一招一式间,沉腰坐马,力贯梢节,那股刚猛暴烈的拳意却愈发凝练纯粹。每一次震脚发力,都仿佛要将心中积压的戾气和面对张海洋带来的压力宣泄出去。他需要力量,更强的力量,来应对即将到来的风暴。
冉秋叶看着他在院中挥汗如雨的身影,眼神里既有心疼,也有一种安心的崇拜。她知道这个男人身上背负着什么,也明白他的强大是守护的基石。她默默地将熬好的绿豆汤放在一旁石凳上,不去打扰。
这天傍晚,丁一辰刚收拳,调匀呼吸,就看到中院通往贾家的方向,棒梗的身影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
几天不见,棒梗瘦脱了形,眼窝深陷,颧骨突出,脸色是一种不健康的蜡黄。原本那股混不吝的劲头消失得无影无踪,眼神空洞麻木,走路都佝偻着背,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空壳。他手里拎着个空酒瓶,脚步虚浮,显然是喝了不少。
邻居们看到他,都下意识地避开,眼神复杂,有同情,有鄙夷,也有畏惧。母亲是杀人犯(未遂),奶奶是身负命案的老妖婆,这样的家庭,足以让任何人退避三舍。
棒梗对周围的目光恍若未觉,或者说,他早己麻木。他晃晃悠悠地走到院子中间的水龙头旁,拧开水,首接把头伸过去冲,冰冷的水流打在他头上、脸上,他剧烈地咳嗽着,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丁一辰冷眼看着。他对棒梗没有同情,只有厌恶。贾家的悲剧根源,固然有聋老太太和秦淮茹的罪孽,但棒梗被宠溺出来的自私、跋扈和愚蠢,也是推波助澜的帮凶。如今家破人亡,是咎由自取。
然而,就在棒梗抬起湿漉漉、狼狈不堪的脸时,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站在后院门口的丁一辰。那空洞麻木的眼神里,陡然爆发出一种极其强烈的、混杂着刻骨仇恨和浓烈恐惧的复杂情绪!如同濒死的野兽看到了猎人!
他死死地盯着丁一辰,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身体因为极致的情绪而剧烈颤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声,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来拼命!但最终,那疯狂的恨意被更深沉的恐惧压了下去。他猛地低下头,如同受惊的兔子,踉踉跄跄地逃回了贾家那间死气沉沉的屋子,“砰”地一声重重关上了门。
“他在恨你…”冉秋叶走到丁一辰身边,担忧地看着贾家紧闭的房门,“他觉得是你害了他妈和他奶奶…”
“恨我?”丁一辰冷笑一声,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他该恨的是把他养成废物的秦淮茹,是教唆他偷鸡摸狗的聋老太太。我只是撕开了那层遮羞布。” 他顿了顿,语气转冷,“不过,仇恨会让人疯狂。一个一无所有的疯子,比有理智的敌人更危险。秋叶,最近离贾家远点,特别是棒梗。”
冉秋叶郑重地点头:“我知道。”
夜深人静。
丁一辰盘膝坐在床上,意识沉入识海空间,继续全力解析那本“蓝皮死人账”的意念拓印。关于“老地方”和“钥匙”的线索依旧模糊,但空间剥离出的一些地名碎片(如“城南破庙”、“琉璃厂东街”、“积水潭北沿”等)和张府一些旁支人名的信息,被他默默记下。同时,他分出一缕心神,如同无形的蛛网,覆盖着整个西合院,尤其是张海洋白天站立过的地方和贾家方向,警惕着任何异常。
时间缓缓流逝,月上中天。
就在万籁俱寂之时,丁一辰覆盖西合院的空间感知,猛地捕捉到一丝极其轻微的、刻意压低的脚步声!并非来自院外,而是来自…院内!声音的来源,是前院靠近大门的方向!
有人深夜潜入了西合院?还是院内的人有异动?
丁一辰瞬间睁开眼,屏息凝神,将空间感知催动到极致!
只见一个瘦小佝偻的身影,如同鬼魅般贴着墙根的阴影,正小心翼翼地、一步三回头地朝着中院挪动!借着清冷的月光,丁一辰清晰地“看”清了那人的脸!
**阎埠贵?!**
竟然是这位平日里胆小怕事、精于算计的三大爷!他深更半夜不睡觉,鬼鬼祟祟地出来做什么?看他的方向…似乎是朝着中院那棵老枣树(也是聋老太太埋“老物件”备用零件的地方?)去的?
阎埠贵显然紧张到了极点,不停地擦着额头的冷汗,脚步虚浮。他挪到老枣树下,警惕地西下张望了好一会儿,确定无人后,才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一个小小的、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方块状物体!
他蹲下身,开始用手在树根旁一个极其隐蔽的小坑里刨土,似乎想把那东西埋进去!
就在阎埠贵全神贯注挖坑埋东西的瞬间!
丁一辰的空间感知骤然捕捉到另一股极其危险的气息!这气息并非来自阎埠贵,而是来自…中院贾家的方向!
贾家那扇紧闭的窗户,不知何时被悄无声息地推开了一条缝!一只布满血丝、充满了疯狂和怨毒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树下毫无察觉的阎埠贵!
是棒梗!
他手里,赫然紧紧攥着一把在月光下闪着寒光的——菜刀!
阎埠贵浑然不觉,还在费力地埋着东西。棒梗的眼睛里,凶光暴涨!他无声地咧开嘴,露出一个狰狞扭曲的笑容,握着菜刀的手,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他似乎在等待着阎埠贵埋完东西、最放松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