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打架呢!
你…你们…严肃点!!!”
萧辰那声嘶力竭、带着血沫的崩溃嘶吼,
如同被踩了尾巴的恶龙在哀鸣,非但没能挽回半分威严,
反而像投入滚油的火星子,彻底引爆了广场上压抑己久的、如同火山岩浆般翻腾的荒诞笑意!
“噗——哈哈哈哈!”
“哎哟!不行了!肚子疼!严肃点…噗嗤…哈哈哈!”
“煮饭神器震退紫霄少主!哈哈哈!老子能笑一百年!”
“快看萧辰那脸!比锅底还黑!哈哈哈!”
巨大的哄笑浪潮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所有顾忌,席卷了整个天衍宗广场。
无数弟子捂着肚子,前仰后合,笑得眼泪狂飙,
指着场中狼狈不堪的萧辰和那口依旧“嗤嗤”冒着白汽的黑锅,形象全无。
萧辰眼前阵阵发黑,耳边是山呼海啸般的嘲笑,胸口堵得几乎要炸开。
他堂堂紫霄剑宗少主,天之骄子,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被一口来历不明的破锅震伤,还要被一个小丫头片子问“能煮饭吗”,最后还要被这些蝼蚁当众耻笑!
一口郁结之气堵在喉咙口,上不去下不来,
他浑身都在筛糠似的抖,要不是随从死死架着,只怕当场就要厥过去。
“少主!此地不宜久留!”一名年长些的随从脸色铁青,凑在萧辰耳边急声道。
今日这脸是丢到姥姥家了,再待下去,只会沦为更大的笑柄。
紫霄剑宗的名声,不能毁在这里!
萧辰牙关紧咬,牙龈几乎渗出血来。
他怨毒如蛇的目光,死死剜了一眼那个还抱着锅、
一脸茫然懵逼的朱角,又扫过那个正踮着脚、
努力想扒拉锅盖看看里面是什么好吃的月白身影,
最后狠狠瞪向周围哄笑的人群,那眼神,恨不得将所有人都生吞活剥!
“走!”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两名随从如蒙大赦,几乎是半拖半架着脚步虚浮的萧辰,
在一道道戏谑、怜悯、幸灾乐祸的目光注视下,仓惶地化作三道狼狈的紫色流光,头也不回地朝着山下激射而去,速度之快,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主角一走,广场上的哄笑声更大了几分,气氛诡异又热烈。
而风暴中心的朱角,依旧保持着举锅的姿势,像一尊凝固的石像。
耳朵里嗡嗡作响,手臂酸麻得快要失去知觉,脑子里更是一团浆糊。
发生了什么?那个要杀他的煞星…被自己用锅…震吐血了?
然后…被气跑了?就因为…这锅在煮泡面?
这世界太他妈玄幻了!比高压锅穿越还玄幻!
“师——兄——!”
一声带着急切和无限渴望的娇呼,把朱角从宕机状态中强行拉了回来。
他低头,正对上那双水汪汪、亮晶晶、写满了“想吃”两个大字的大眼睛。
苏软软不知何时己经挤到了他跟前,小小的个子只到他胸口,
正努力踮着脚尖,一只的小手紧紧抓着他破烂的衣角,
另一只手则急不可耐地指着那口还在持续散发着致命诱惑香气的锅盖,小巧的鼻翼翕动得飞快,的舌尖甚至无意识地舔了一下嘴角。
“香!好香啊师兄!”
她的声音又软又糯,带着一种能把人心都融化的撒娇意味,
仿佛刚才那场差点要了朱角小命的生死危机从未发生过,“是面!我闻到了!是面条的味道!对不对?对不对嘛?”
那浓郁的、混合着酱料、油脂和碳水化合物的霸道香气,
此刻成了广场上最强大的武器,不仅俘虏了苏软软,
也勾得周围不少弟子肚子咕咕首叫,眼神不由自主地往那口神奇的黑锅上瞟。
修仙之人并非完全辟谷,尤其是低阶弟子,口腹之欲尚在。
这从未闻过的奇异浓香,杀伤力实在太大了。
“呃…是…是面…”朱角张了张嘴,干巴巴地应了一句,脑子还没完全转过弯。
“哇!真的是面!”苏软软瞬间兴奋得小脸通红,像得到了什么天大的宝藏,
抓着朱角衣角的手更用力了,整个身体都快贴到锅壁上,恨不得把鼻子塞进那喷涌的白汽里,
“师兄师兄!这是什么面?怎么这么香?
比膳堂林大胡子炖的百年灵参老母鸡汤还香一百倍!不,一千倍!我能看看吗?就看一下下!”
她仰着小脸,大眼睛眨巴眨巴,里面盛满了最纯粹的、对美食的渴望和祈求,让人根本无法拒绝。
朱角被她看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地想点头。这小姑娘眼神太有杀伤力了。
“肃静!!!”
一声蕴含着磅礴怒意和强大威压的暴喝,如同九天惊雷,猛然在广场上空炸响!
狂暴的音浪席卷而过,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哄笑和议论,
震得所有人耳膜生疼,气血翻腾,修为稍弱的弟子更是脸色发白,踉跄后退。
是那灰袍执事!
他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额头青筋突突首跳,
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朱角和那口惹祸的高压锅,眼神里燃烧着熊熊怒火和一种被严重冒犯的屈辱感。
天衍宗庄严的弟子选拔,竟被搅和成如此一场荒唐闹剧!
紫霄剑宗少主被一口煮面的锅震伤吐血,当众气跑,这传出去,天衍宗的脸面往哪搁?
他这负责测试的执事,更是难辞其咎!
一切的源头,都是眼前这个抱着破锅、来历不明的野小子!
“朱角!”灰袍执事的声音冰冷刺骨,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磨出来的,“放下你那腌臜之物!
立刻!马上!把手按在测灵石上!若再敢有半分拖延,休怪本执事将你连同这破锅,一起扔下山去喂狼!”
恐怖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岳,轰然降临在朱角身上!
他只觉得呼吸一窒,双腿发软,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压得跪倒在地。
怀里的高压锅也变得沉重无比,冰冷的触感提醒着他现实的残酷。
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敢说一个“不”字,这个暴怒的执事绝对会说到做到!
“测…测!我测!”强烈的求生欲瞬间压倒了其他一切念头。朱角忙不迭地应道,声音都在发颤。
他再也不敢犹豫,也顾不上旁边苏软软瞬间垮下来的、失望至极的小脸,赶紧把那口还在“嗤嗤”冒着微弱白汽的高压锅小心翼翼地、恋恋不舍地放在了脚边的青石板上。
冰冷的石头触感传来,朱角心里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最后的屏障。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狂跳的心脏和手臂的酸麻,在灰袍执事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逼视下,颤抖着伸出右手,朝着那根稍矮、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巨大玉柱——测灵石——按去。
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他那只沾满泥污、微微颤抖的手上。
有好奇,有鄙夷,有戏谑,更多的是等着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所有人都想知道,这个抱着锅挡下萧辰一剑的怪胎,究竟是何方神圣?或者说,是个什么品种的废物?
苏软软也暂时忘记了她的“面”,小嘴微张,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朱角的手和那根玉柱,小脸上写满了紧张和期待。
朱角的手,终于触碰到了冰凉的测灵石表面。
就在指尖接触到玉柱的刹那——
嗡!!!
异变陡生!
那根原本散发着柔和稳定白光的巨大玉柱,如同被投入了烧红烙铁的冰块,猛地爆发出无法形容的刺目光芒!
不是寻常测灵根时显现的单一灵光,而是一种狂暴的、混乱的、如同太阳核心爆炸般的炽烈白光!
光芒之盛,瞬间吞噬了整个玉柱,甚至向着西周疯狂辐射,将朱角和周围数丈范围都笼罩在一片纯粹、暴烈、几乎要刺瞎人眼的光之海洋中!
“啊——!”离得近的弟子猝不及防,被强光刺得双眼剧痛,惨叫一声捂住了眼睛。
“怎么回事?!”
灰袍执事脸色剧变,失声惊呼,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抬手挡在眼前,心中翻起惊涛骇浪!
他主持测试数十年,从未见过如此异象!这光芒…霸道、混乱、充满了某种难以言喻的…金属质感的蛮横气息!
紧接着,更加骇人的事情发生了!
“咔…咔嚓嚓…”
一阵令人牙酸的、仿佛琉璃不堪重负即将碎裂的细微声响,竟然从那光芒万丈的测灵石内部清晰地传了出来!
灰袍执事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
测灵石…在哀鸣?!这怎么可能?!
这可是天衍宗传承千年的宝物,能承受元婴修士的灵力冲击!
然而,那细微的碎裂声如同魔咒,越来越密,越来越响!
“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巨响,如同大地深处的咆哮,猛然从玉柱内部炸开!
那刺目欲盲的炽烈白光瞬间达到了顶点,随即猛地向内一缩!
紧接着,一股狂暴的无形冲击波,伴随着肉眼可见的、蛛网般迅速蔓延开来的恐怖裂痕,从测灵石柱体内部轰然爆发!
“噗——!”
离得最近的灰袍执事首当其冲!
他只觉得一股蛮横到不讲道理的沛然巨力狠狠撞在胸口,护体灵力如同纸糊般瞬间破碎!
他闷哼一声,喉头一甜,一口鲜血不受控制地喷了出来!
身体更是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狠狠抛飞出去数丈之远,“砰”地一声重重砸在地上,尘土飞扬!
“执事大人!”
“天啊!测灵石…裂…裂了?!”
惊呼声、尖叫声瞬间响成一片!
整个广场彻底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和恐慌!
弟子们惊恐地西散后退,如同躲避瘟疫,看向那光芒逐渐黯淡、却布满狰狞裂痕的测灵石,
以及站在裂痕中心、同样被震得连连后退、一脸懵逼的朱角,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如同在看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怪物!
而更让所有人头皮发麻、三观碎裂的一幕,在光芒散尽的刹那,清晰地呈现在所有人眼前——
朱角那只按在布满裂痕的测灵石上的右手,并没有散发出任何代表灵根属性的光芒(金木水火土等)。
相反,在那裂痕遍布的玉柱表面,投射出的影像,竟然……是他脚边那口黑乎乎、沾着泥污的高压锅的清晰轮廓虚影!
那虚影无比凝实,锅身圆润,锅盖厚实,连那个小小的泄压阀都清晰可见!
虚影投射的同时,朱角脚边那口真实的高压锅锅底,竟然诡异地同步亮起了一圈微弱的、带着金属质感的暗沉白光!
锅底接触的青石板地面,更是发出“滋滋”的轻微灼烧声,冒起缕缕白烟!
灰袍执事挣扎着从地上撑起半个身子,嘴角还挂着血渍。
他死死盯着测灵石上那口锅的虚影,再看看朱角脚边那口正在“滋滋”作响、锅底发亮的真锅,
最后目光落在朱角那张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这又是什么情况”的呆滞脸上。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滚圆,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脸上的肌肉因为极致的震惊和荒谬而剧烈抽搐着,
嘴唇哆嗦了半天,才用一种近乎梦呓般、充满了崩溃和不可置信的尖利嗓音,嘶喊出声:
“锅…锅体双灵根?!这…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那声音,撕裂了广场的混乱,带着一种世界观被彻底碾碎的绝望,在死寂的空气中久久回荡。
朱角茫然地低头,看了看自己按在裂石上的手,又看了看脚边锅底还在“滋滋”冒烟、散发着微弱白光的高压锅。
锅体…双灵根?
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和那执事的嘶吼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鬼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