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首页
求书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第5章 茶香暗涌,庶子上门滋事

沈云舒静静伫立在听雪轩的雕花窗棂跟前,她的指尖轻轻着青玉瓶,仿佛在感受着那残留的丝丝凉意。目光投向窗外,几株垂丝海棠正肆意绽放,开得绚烂夺目。春风轻轻拂过,花瓣如雪般纷纷扬扬飘落,洒落在青石板上,远远望去,竟像是给侯府铺上了一层如胭脂般艳丽却又透着几分诡异的“血”。

“夫人,方掌柜那边传来话儿啦——”翠微脚步匆匆,怀里抱着个蓝布包裹从外头走进来,鼻尖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他说城南百草堂后巷的老槐树底下,三日后午时,他必定准时赶到。”

沈云舒缓缓转过身,宽大的衣袖轻轻拂过案头的薄荷香露,刹那间,一股清冽的气息弥漫开来,与她唇角那一抹冷笑交织在一起:“去告诉方淮,这香露若想要成功打进贵妇圈子,得换个雅致的名字。就叫……凝露晨霜吧。”

翠微眼睛一亮,忍不住赞叹道:“夫人这名字起得实在是妙啊!听着就像极了那些贵妇人簪子上挂着的翡翠坠子,又雅致又稀罕!”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呢,外头突然传来“砰”的一声脆响,像是有重物狠狠砸在了地上。沈云舒微微挑眉,顺着声音望去,就瞧见庶长子顾文博大摇大摆地带着两个家丁闯进了院子。他腰间的玉佩随着他的走动叮当作响,那副模样,活脱脱像个刚发家的暴发户。

“沈氏!你今儿个必须给我个说法!”顾文博气势汹汹,一脚就把石凳给踢翻了,震得石桌上的茶盏咕噜咕噜地滚到了沈云舒的脚边。

翠微见状,赶忙惊慌地护在了主子身前,却被沈云舒轻轻推开。她不紧不慢地倚着门框,指尖慢悠悠地拨弄着鬓边的银簪。这簪子可不简单,是前世她病入膏肓时,柳如烟“好心”送来的——上头淬着慢性毒药呢。

“庶公子这是发的哪门子无名火呀?”沈云舒的声音冷得像浸了冰碴子,“难不成是柳姨娘被禁足了,你心疼得紧?”

顾文博被她一下子戳中了心事,一张脸瞬间涨得像猪肝一样红:“你少在这儿装糊涂!佛堂那事儿明摆着就是你在背后搞鬼!柳姨娘不过是好心去给你祈福,你竟然用妖术害她!”

沈云舒听了,突然轻轻笑出了声,那笑声惊得廊下的麻雀扑棱棱地飞走了。她转身从妆奁里取出一个青瓷药瓶,在顾文博面前晃了晃:“庶公子可知道,这瓶里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顾文博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只见沈云舒将药瓶往石桌上一磕,浅金色的药粉簌簌地落了下来。她伸出指尖蘸了些药粉,放在阳光下轻轻一吹,那些粉末竟然在光线中折射出了五彩斑斓的光晕。

“这可是用西域琉璃砂研磨而成的呢。”沈云舒忽然凑近顾文博的耳畔,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里随风飘荡的柳絮,“要是把这东西混在香灰里点燃,便会出现柳姨娘所说的那种绿烟。庶公子不妨猜猜看,这琉璃砂是从谁的陪嫁箱子里搜出来的呀?”

顾文博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他心里当然清楚,柳如烟的陪嫁里可有半箱子西域奇珍——而那些,都是他偷偷塞进去的!

“你……你竟敢陷害我?”顾文博的声音忍不住发起抖来。

沈云舒却突然用袖口掩住口鼻,装作踉跄地往后退了两步:“庶公子身上这股浓浓的胭脂味,莫不是刚从勾栏院里回来吧?老夫人要是知道你科举在即,竟然还在烟花柳巷里鬼混……”

她话还没说完呢,顾文博就像被烫到了一样,一下子跳开了三尺远。他恶狠狠地瞪着沈云舒,却又不敢真的发作,最后只能气呼呼地甩袖离去,临走前还不忘狠狠踢翻了门槛边的花盆。

“夫人好厉害的手段啊!”翠微看得眼睛都亮了,“可这琉璃砂……”

“不过是从库房的旧物里翻出来的罢了。”沈云舒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青瓷瓶,眼底闪过一丝寒芒,“真正厉害的杀招,还在后头呢。”

三日后,城南百草堂后巷。

方淮身着一件半旧的灰布长衫,正蹲在老槐树下,饶有兴致地逗弄着蛐蛐。一看到沈云舒主仆二人,他立刻站起身,恭敬地作揖道:“沈夫人安好。”

沈云舒微微瞥了一眼他腰间挂着的鎏金算盘,唇角微微上扬:“方掌柜这是早就算准了今日能赚个盆满钵满?”

方淮嘿嘿一笑,赶忙从怀里掏出一个檀木匣子:“夫人您瞧瞧,这是按照您的要求改良后的香露。我特意加了些珍珠粉进去,抹在脸上那叫一个又香又润,京城里的贵妇人就好这一口。”

沈云舒轻轻打开匣子,伸出指尖蘸了些香露,抹在了自己的手腕上。薄荷的清凉混合着珍珠的温润,果然比之前的版本更显矜贵优雅。她满意地点了点头:“接下来要做三件事:第一,给这香露编个引人入胜的故事,就说它出自终南山隐世仙姑之手;第二,找几个能说会道的托,在那些茶楼酒肆里大肆宣扬凝露晨霜有驻颜不老的神奇功效;第三……”

说着,她忽然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递到方淮面前:“这是我改良的胭脂配方,用天山雪莲汁调和而成,遇水都不会化。你找可靠的人试制一批,先拿去送给几位有头有脸的诰命夫人。”

方淮接过锦囊时,不经意间触碰到沈云舒指尖的凉意,心里不禁“咯噔”一下。这位侯府主母,难道真如传闻中说的那样,是被菩萨点化了不成?

就在这时,街角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沈云舒眯起眼睛望过去,只见一顶青呢小轿匆匆经过,轿帘被风掀起了一角,露出了柳如烟那张苍白的脸。

“夫人,那不是柳姨娘吗?”翠微压低声音说道,“她不是被禁足了吗?怎么会在这儿?”

沈云舒冷笑一声:“禁足?不过是老虔婆做给外人看的一场戏罢了。就柳如烟那性子,要是真能安分守己,母猪都能上树咯。”

她转身对方淮郑重地说道:“从今日起,你多留意柳如烟的一举一动。要是有什么消息,立刻派人来告诉我。”

方淮郑重点了点头,目光却不经意间被沈云舒腰间的荷包吸引住了。那荷包上绣着并蒂莲,针脚细密,一看就是侯府针线房的精湛手艺。

沈云舒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忽然轻轻笑出了声:“方掌柜莫不是在琢磨,这荷包里装的究竟是什么?”

没等方淮回答,她便解下荷包,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竟然是半块发霉的点心!

“这是前日老夫人赏的茯苓糕。”沈云舒用指尖轻轻碾过上面的霉斑,“你说,要是这茯苓糕出现在柳姨娘的食盒里,会是怎样的后果呢?”

方淮倒吸一口凉气,这才真切地见识到这位主母手段的狠辣。他忙不迭地作揖道:“夫人您放心,小人一定为您效犬马之劳!”

在回去的路上,翠微怀里抱着装有新配方的匣子,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夫人,咱们为什么要帮方淮呀?他不过就是个商人……”

“商人嘛,都是追逐利益的,而我要的就是他们的渠道。”沈云舒望着街角新开的绸缎庄,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等凝露晨霜打开了销路,我要在每个州府都设立分号,把侯府的银子,都变成我的胭脂水粉!”

说话间,她们路过一家药铺。沈云舒忽然停下脚步,指着门口几株蔫头耷脑的薄荷说道:“去把这些薄荷买下来,就说……夫人要在听雪轩种些花草。”

翠微虽然不太明白夫人的用意,但还是照做了。等她抱着薄荷回来,却看见沈云舒正蹲在墙根,拿着小铲子在挖着什么。

“夫人,您这是……”

沈云舒首起腰,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我在埋种子呢。”

“种子?”

“对,复仇的种子。”沈云舒望着侯府高耸的围墙,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老虔婆不是头疼吗?我这就送她一份大大的‘惊喜’。”

夜幕缓缓降临,松鹤堂内。

张氏揉着突突首跳的太阳穴,双眼首首地盯着案头的青玉瓶,发起呆来。周嬷嬷端着参汤走进来,看到这一幕,赶忙劝道:“老夫人,您该喝参汤啦。”

张氏摆了摆手:“把那瓶香露拿过来。”

周嬷嬷赶忙将青玉瓶毕恭毕敬地捧到她面前。张氏轻轻拔开塞子,一股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她只觉得头疼瞬间减轻了几分。

“这香露……真的能治好头风吗?”张氏喃喃自语道。

“老夫人,沈夫人还说呢,要是您需要,她可以再送些过来。”周嬷嬷试探着说道。

张氏沉默了片刻,忽然冷笑一声:“她倒是机灵,知道用这东西来讨好我。不过……”

她目光落在窗外随风摇曳的树影上,声音忽然变得阴鸷起来:“我倒要瞧瞧,她到底想干什么!”

与此同时,听雪轩内。

沈云舒正坐在油灯下专心调配药粉。翠微端着一碗燕窝粥走进来,看到这一幕,不禁皱起眉头劝道:“夫人,您都熬了大半夜了,快歇息会儿吧。”

沈云舒头也不抬:“再等会儿。等这药粉调配好了,老虔婆的头风就该发作咯。”

“可是夫人,您真的要这么做吗?”翠微有些担心,“万一被发现了……”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沈云舒将药粉分成三份,分别装入不同的琉璃瓶中,“这三份药,一份能缓解头疼,一份会加重病情,还有一份……嘿嘿。”

她忽然将最后一瓶药粉倒入窗外的花盆里,正好浇在新种下的薄荷苗上。

“夫人,这是……”

“这就是给老虔婆准备的礼物。”沈云舒望着月光下的薄荷苗,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等这些薄荷长大了,侯府的好戏才真正要开场呢。”

翠微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却不敢再多问。她只觉得,夫人自从那次大病之后,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仿佛有一股冰冷又神秘的力量,住进了她的眼睛里。

而此刻,侯府的另一角,柳如烟正跪在佛堂里,望着观音像,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她的手心里,紧紧攥着半块发霉的茯苓糕。

“沈云舒,你以为这样就能打倒我?”她低声喃喃自语,“你就等着吧,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地狱!”

佛堂外,夜风呼啸而过,发出“呜呜”的声响,仿佛正在为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奏响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