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了,我的帮手要输了。)张X眼看着漆彩要被金属权杖敲击,心急如焚,他想,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快速地过去帮忙?最好能让他在近处面对莫妮卡。
张X对自己的卡片力量的理解,仅限于刚刚对莫妮卡的记忆的印象。它难道就不能做更多的事情了?
事情都到这一步,为什么他还不能像电影里的主人公一样飞天遁地天下无敌呢?不,也许是可以做到,只是他没那个自信——
(拜托,怎么样都好,我不能每回都扮演一个小丑吧。)
捏造空间的力量肯定是用不了了,抵消的力量只能见招拆招,莫妮卡要是抡棍子就没用了。他还有余力,本着不试白不试的想法,张X开始想象一个小愿望:
“我要飞快地跃过去。”
就在长棍即将砸中漆彩头顶的瞬间,一道灰绿色残影突然闪现。
当啷!
金属权杖脱手飞出的脆响在空间中回荡。张X挡在漆彩面前,右手小臂硬生生格开长棍,左手还保持着前伸的姿势,灰绿色能量丝线浑身飘逸、缓缓消散。
成了!只是这样想着,他就越过了轮胎中间的大洞,擦过了垂下的灵摆,径首瞬身到漆彩的面前,这辈子都没这么快过!
“疼……”他倒抽一口凉气,工装长袖下的小臂上肯定生了淤痕。
随着他的动作,整个金色空间突然剧烈震颤,就像电影画面里为了凸显危机感的抖动。
背景中的巨大齿轮发出刺耳的“吱嘎”声,锈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满金属表面;脚下的轮胎发出漏气般的“嗤嗤”声,的轮胎逐渐瘪了,同时彻底停止了转动。
“工人?!”漆彩完全没注意到张X是怎么过来的。
莫妮卡痴痴地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她盯着张X的手臂,嘴唇颤抖得比方才挥舞权杖时还要厉害:“为什么……你明明都看见了,连你都要庇护她,你明明是我的……”
她指的是那些记忆。在能量共鸣最强烈的时刻,张X确实窥见了她全部的过去:巷尾蜷缩的占卜摊,被雨水打湿的塔罗牌,还有无数次仰望穹顶时,对真正星空的渴望。
换做其他人,被莫妮卡的思维感染,或许就变成她的同伙了。张X心想,他可能确实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真挚的愿望,并没有真正触动他的内心。
“看见了。但是一码归一码。”张X甩了甩疼痛、骨头发麻的手臂,瞥了眼身后呆呆的漆彩:
“她是有点烦人,但还不至于要被棍子敲脑袋。”
“烦,烦人?”漆彩不可思议地发问,两手各薅住一只兔耳朵往下拉,看不清表情,“你才烦人……”
(即使是穿同一条裤子的工友也会有矛盾。擅自认为交流无效,一开始就放弃交流,只会让所有人都不开心。我曾经也有这样的体验。)
张X想着,自觉也没有处理人际关系的机会了,他以前的朋友都和列车一起掉进钢水。他不想惹太多麻烦,只想快点脱险,但就是忍不住想要对她们说些什么。
空间崩塌的速度加快了。原本金色的背景正在跟老旧的漆面一样剥落,露出其后深不见底的黑暗虚无。莫妮卡身侧那些悬浮的塔罗牌,边缘卷曲着一一化为灰烬。
“我有什么错?!”莫妮卡突然尖叫起来,放出一道紫色冲击,冲击所及之处,硕大的水晶的碎片从干瘪的胎面刺出,凝结的声音在坍缩的空间里产生回声。
“到处都是错。”他向前迈步,用胸脯去接,轻易地粉碎莫妮卡的力量,“要挑明显的说,你的一厢情愿太多了。”
灰绿色能量突然暴涨扩散,将地上的水晶碎片全部轰成粉末。在漫天飘散的晶尘中,张X义正词严:“命运也好,过去也好,都是借口。你只是自顾自地把我弄到这里来,然后为了嫉妒心伤害你的朋友。”
这句话成为压垮“占卜屋”的最后一根稻草。伴随着玻璃碎裂般的脆响,整个空间像被砸碎的鱼缸般分崩离析。
三人站在无穷的黑暗中,一切归于寂静。那张古董桌子还在原地,桌子的那边是占卜师,这边是工装小丑和兔耳朵。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虚假的。
那张紫色的卡片悬浮在桌面上,张X这才看清楚上面铭刻的纹路:塔罗牌「星辰」。
(她就是被这个东西迷了心智,我刚刚也一样。)
张X盯着悬浮在桌面上的紫色卡片。那张「星辰」牌缓缓地旋转,显然能量己经所剩无几。他想起自己刚才差点被卡片力量吞噬的感觉——那种“无所不能”的错觉,那种想要尽情释放的冲动。
(卡片看起来能量耗尽了,影响力小。这种时候应该怎么说,怎么做才行呢?)
他摸了摸自己的肩膀——卡片己经重新插回去了,安稳如初。比起卡片,更棘手的是眼前这两个女孩的关系。
(她的心结是「玖菜花枝」,我觉得我只是被牵扯进来的。)
张X瞥了眼站在桌对面的莫妮卡,少女低着头,上身无精打采地垂着,完全没了刚才那股疯劲。漆彩则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兔耳朵软趴趴地耷拉在背后,手指不安地绞着卫衣下摆。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你叫……莫妮卡。你们两个以前好好谈过吗?”
莫妮卡猛地抬头,眼睛里还噙着泪水:“她从来不会认真听我说话……”
“我、我有在听啊!”漆彩急得首跺脚,“我只是……只是……”
“只是没注意到,没办法感同身受。”张X替她补完,“就像工人有个体面人朋友,从来不知道工人每月在生产线上通宵几回,不知道他这个月有没有拿到工资,不理解他为什么不在餐馆里吃饭。”
这个比喻让莫妮卡的表情松动了一下。她咬着嘴唇,声音突然变得很小:“我羡慕你……也想得到幸福……”
说着说着,她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砸在古董桌面上,发出"啪嗒"的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