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首页
求书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第009章 黑吃黑中黑

1896年正月十五,辽南的小黑山宛如一头蛰伏的巨兽,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着。天空阴沉沉的,铅灰色的云层仿佛要压到山顶。凛冽的寒风如刀刃般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雪粒,打在人的脸上生疼。老鸹窝这片地方,本就荒僻,此时更是一片死寂,只有偶尔传来的老鸹叫声,在这冰天雪地中显得格外凄厉。

张海鹏穿着一件破旧的皮袄,外面套着一件黑色的坎肩,牛皮靴子在雪地里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他的脸上带着一层冰霜,眉毛和胡子上也结着冰碴,眼神冷峻而凶狠。他一步一步地走着,脚下的冰壳被他的靴子碾碎,露出半截冻僵的人手。

张海鹏蹲下身子,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刀尖挑开那人的棉袄。他在那人的怀里摸索了一番,掏出一块怀表。怀表的外壳在雪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他“咔嗒”一声弹开表盖,里头嵌着张小相片,是个穿学生装的俊俏姑娘。姑娘的笑容甜美而纯真,在这冰天雪地中,仿佛带来了一丝温暖。

“大连哥,这票买卖亏大发了!”赵老疙瘩跟在张海鹏身后,他身材矮小,却十分精悍。此时他正踢着散落的麻袋,满脸的懊恼和愤怒。“说好二十车皮货,就他妈五车烂狗皮!”

张海鹏“呸”地吐掉嘴里的冰碴子,把怀表链子在指头上转了三圈。他的眼神变得更加锐利,盯着那怀表链子,仿佛要把它看穿。“老疙瘩,你瞅这表链子——”金链子突然绷首,“这是奉天教会学堂的玩意儿。”他麻脸上浮起一丝狞笑,“传话给‘海东青’,就说他孝敬的皮货,老子笑纳了。”

远处传来“扑棱棱”的声响,几只老鸹被惊飞,黑羽落在猩红的雪地上,仿佛是这片死寂世界中的一抹诡异色彩。张海鹏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雪,眼神望向远方,心中己经有了新的盘算。

奉天城,这座古老的城市,此时正被一层阴霾所笼罩。城西的“醉仙楼”,是城里有名的酒楼。楼前的街道上,行人寥寥无几,偶尔有几个裹着厚棉衣的百姓匆匆走过。“醉仙楼”的大门紧闭着,仿佛里面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醉仙楼”的雅间里,布置得颇为豪华。墙上挂着几幅名人字画,桌椅都是用上好的红木制成。海东青坐在桌前,他身材高大,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袍,外面套着一件黑色的皮坎肩,蓝眼珠里透着一股凶狠和警惕。他的面前放着那块怀表,他的眼神紧紧地盯着怀表,仿佛要从它身上看出什么端倪。

“张大连啥意思?”海东青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充满了疑惑和愤怒。

谢文东坐在一旁,他是个马贩子,也是张海鹏安插在海东青身边的暗桩。他穿着一件灰色的长袍,头戴一顶黑色的毡帽,脸上带着一丝谄媚的笑容。他滋溜一口喝干了烧刀子,抹了抹嘴,说道:“他说...表链子够打副金镣子。”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砰”地一声枪响。海东青的毡帽被打飞,露出剃得锃亮的青头皮。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神中充满了惊恐和愤怒。

血妈!”海东青抄起炕桌砸向窗户,碎木渣里裹着张纸条——“明儿晌午,三岔河”。

海东青愤怒地将纸条捏成一团,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愤怒。他不知道这是张海鹏的阴谋,还是另有其人。但他知道,三岔河一定是个危险的地方。

当夜,海东青的绺子倾巢出动。他们骑着马,手持武器,在夜色的掩护下,向着三岔河奔去。马蹄声在寂静的夜里回荡,仿佛是死神的脚步声。

三岔河,位于辽南的一处险要之地。这里地势复杂,河流纵横交错,两岸是茂密的树林和草丛。当海东青的绺子赶到三岔河时,他们却撞上了俄国护路队。俄国护路队的士兵们手持机枪,严阵以待。蓝眼睛胡子们到死都没想明白,为啥毛子的机枪正好堵在退路上。

枪声在三岔河响起,打破了夜的寂静。海东青的绺子们在机枪的扫射下,纷纷倒地。鲜血染红了雪地,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海东青骑在马上,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愤怒。他挥舞着手中的武器,试图冲出去,但却被密集的子弹挡住了去路。

“不!这是个陷阱!”海东青大喊一声,但一切都己经来不及了。他的身体被一颗子弹击中,从马上摔了下来。他躺在雪地上,看着天空中闪烁的星星,心中充满了悔恨和不甘。

张海鹏蹲在河套的柳毛丛里,周围的柳树被冰雪包裹着,宛如一根根白色的柱子。他的眼神透过柳树枝叶的缝隙,看着对岸的火光映红冰面。那火光在这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刺眼,仿佛是地狱的火焰。

赵老疙瘩哆嗦着递来望远镜,他的身体在寒风中不停地颤抖,牙齿也在“咯咯”作响。“大连哥,毛子把‘海东青’挂树杈上咧!”

张海鹏接过望远镜,望向对岸。镜头里,海东青的蓝眼睛成了血窟窿,舌头耷拉老长。他的身体被挂在树杈上,在寒风中摇晃着,仿佛是一个被遗弃的玩偶。

张海鹏突然“嘿嘿”乐了,那笑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阴森。“老疙瘩,你记不记得前儿个那个马贩子?”

赵老疙瘩点了点头,说道:“记得,就是谢文东那小子。”

张海鹏的眼神变得更加深邃,他仿佛看到了谢文东那张谄媚的脸。“他出卖了海东青,也出卖了自己。”

第二天清晨,奉天城的城门缓缓打开。一群百姓围在城门口,指指点点,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谢文东的尸首出现在奉天城门口,他的嘴里塞着那块怀表。表盖内侧用血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张”字。

阳光洒在雪地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谢文东的尸首在这光芒中显得格外凄惨,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死不瞑目。百姓们纷纷议论着,猜测着这背后的真相。

奉天将军府,一座气势恢宏的建筑。府门高大威严,门口站着两个手持长枪的士兵。府内,庭院深深,回廊曲折,亭台楼阁错落有致。

将军府的书房里,布置得十分典雅。墙上挂着几幅名人字画,书桌上摆放着笔墨纸砚和一些书籍。奉天将军张作霖坐在书桌后面,他身材魁梧,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袍,头戴一顶黑色的帽子,眼神深邃而锐利。他的面前站着一位师爷,师爷身材瘦小,留着山羊胡子,眼神中透着一股精明和谨慎。

师爷捏着怀表,冷汗顺着山羊胡子往下滴。他的手微微颤抖着,声音也有些颤抖:“大人,这表是...是知府千金的...”

张作霖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他“啪”地合上表盖,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告诉张大连,后儿个我要在营口见到三十车皮货。”他着德国毛瑟枪的烤蓝,声音低沉而有力,“少一张皮子,就用他的人皮顶。”

师爷点了点头,急忙退了出去。张作霖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他知道,这件事情背后一定隐藏着巨大的阴谋。张海鹏、海东青、谢文东,这些人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他们的一举一动都牵扯到辽南的局势。

此时,窗外的天空阴沉沉的,仿佛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张作霖望着窗外,心中暗暗想着:“辽南的局势,究竟该如何掌控?”

张海鹏接到张作霖的命令后,心中充满了焦虑和愤怒。他知道,要在短时间内凑齐三十车皮货,谈何容易。

他坐在自己的巢穴里,这是一个隐藏在山林中的山洞。山洞里点着几支火把,火光摇曳,映照着他那张阴沉的脸。他的手下们围坐在他的周围,脸上都带着一丝惶恐和不安。

“大连哥,这可咋办啊?三十车皮货,咱上哪儿弄去?”赵老疙瘩焦急地说道,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忧。

张海鹏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他知道,张作霖可不是好惹的人物。如果不能按时完成任务,他的脑袋可就不保了。

“看来,我们只能再去劫一批货了。”张海鹏咬了咬牙,说道。

“可是,最近周围的商队都被我们劫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那些都是有重兵保护的,不好下手啊。”一个手下说道。

张海鹏的眼神变得更加锐利,他说道:“不管有多难,我们都得想办法。否则,我们都得死。”

就在这时,一个探子匆匆跑了进来。他气喘吁吁地说道:“大连哥,有消息了。有一支俄国商队,过几天要经过咱们这一带,押送的人不多。”

张海鹏的眼睛一亮,说道:“好,就劫这支商队。我们要做好充分的准备,一定要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