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的门槛在身后,如同分割两个世界的界限。门外是晨光熹微却人心险恶的云府,门内是污秽狼藉却短暂安全的避难所。而现在,云知意站在门槛之内,目光穿透破窗洞那缕微光,落在外界空旷的院子和堆叠的柴垛上。
身体的剧痛在混沌灵珠空间的反哺下己化为新生的力量感,经脉中冰寒的灵力温顺流淌,脚踝的酸胀几乎微不可察。但灵魂深处,方才混沌空间中那股冻结万古时空的恐怖意志,留下的冰冷余悸仍未散去,如同烙印,深深刻在感知中。
苍梧神君……或者说,他的一部分意志,就在那里,如同亘古星辰,悬于混沌深处,冰冷地俯瞰。
危险与机遇,如同双生藤蔓,紧紧缠绕。
她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堡垒,一个能让她彻底沉下心,探索混沌灵珠奥秘、掌控体内暴涨力量的避风港。现实世界的云府,每一寸空气都充满了窥视和恶意,绝非久留之地。
心念再次沉入心口。
混沌灵珠……开启……
意念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带着比上次更强烈的渴望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
嗡!
熟悉的震动感传来,冰冷而浩瀚的吸力瞬间包裹了她的意识。天旋地转,时空错乱的感觉再次降临。破败的柴房、污浊的地面、窗外的天光……如同褪色的画卷般迅速剥离、消散。
意识再次沉入那片无边无际、灰雾翻滚的混沌。
依旧是绝对的寂静,绝对的虚无。灰蒙蒙的混沌雾气永恒流淌,蕴含着浩瀚磅礴的本源生机。云知意的意识体悬浮在中央,如同微尘。这一次,她没有急于汲取那精纯的能量。她的“目光”,如同最谨慎的探针,穿透层层灰雾,投向那意志退去的混沌深处。
在那里,在永恒翻滚的混沌核心,那道极其模糊、极其虚幻的银色光影,如同亘古不变的冰冷星辰,静静地悬浮着。它没有任何动作,没有任何气息散发,却散发着一种无形的、凌驾万物的威压,让靠近它的混沌雾气都似乎变得粘稠、迟缓。
苍梧神君!
仅仅是意念触及那道虚影的边缘,一股深入骨髓的冰冷和源自生命层次的渺小感便瞬间攫住了云知意!她立刻收回意念,不敢有丝毫冒犯。那并非警告,更像是一种存在本身带来的、无法逾越的位阶压制。
她小心翼翼地维持着意识体的平稳,如同在沉睡的巨龙身旁行走。意念不再投向核心,而是缓缓散开,如同无形的触手,谨慎地接触着距离核心较远的、相对平和的混沌雾气。
嗡……
丝丝缕缕灰蒙蒙的雾气受到吸引,缓慢地汇聚而来。这一次,云知意没有贪婪吸收,而是尝试着去“理解”它们。
意念融入雾气。
一种难以言喻的、包容万象的“空”与“无”感瞬间充斥了她的意识。没有属性,没有形态,却又仿佛蕴含着演化万物的可能。这就是混沌?世界的本源?
就在她的意念沉浸于这种本源感悟的瞬间——
异变陡生!
那道悬浮于混沌核心的银色光影,似乎感应到了她意念中对混沌本源的触碰。它……微微动了一下!
没有声音,没有光芒爆发。
只是那虚幻的光影边缘,极其细微地波动了一丝。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微不可查的石子。
然而,就是这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波动,却引动了整个混沌空间的剧变!
轰——!
一股无形的、沛然莫御的混沌威压,如同沉寂亿万年的星尘骤然苏醒,以那道银色光影为中心,猛地向西面八方横扫开来!不再是之前单纯的冰冷意志,而是蕴含了混沌本源法则的、实质性的能量冲击!
这冲击并非毁灭性的攻击,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源自本能的排斥!如同沉睡的巨兽被蚊虫叮咬,下意识地抖动皮毛!
云知意的意识体首当其冲!
噗!
如同被无形的亿万钧巨锤狠狠砸中!她的意识体瞬间扭曲、变形!剧烈的痛苦远超肉体所能承受的极限,那是首接作用于灵魂层面的撕裂感、碾压感!仿佛整个“存在”都要在这股浩瀚的威压下被彻底碾碎、分解、回归于最原始的混沌尘埃!
“啊——!” 现实中,柴房内的云知意身体猛地弓起,双手死死抱住头颅,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濒死野兽般的痛苦嘶鸣!额头上、脖颈上青筋暴起,豆大的冷汗瞬间浸透破烂的衣衫!灵魂被撕裂的痛苦让她眼前一片漆黑,意识几乎要彻底崩溃!
混沌空间内,她的意识体在恐怖的威压下苦苦支撑,如同狂风巨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那道银色光影依旧静静悬浮,仿佛刚才的波动只是幻觉,但它散发出的威压却如同实质的磨盘,持续不断地碾压着云知意脆弱的意识!
要死了吗?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死在探索力量的路上?
绝望的阴影笼罩下来。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湮灭的刹那!
嗡!
心口的混沌灵珠本体,在现实世界的柴房内,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一股温润却无比坚韧的力量,如同最坚固的堤坝,瞬间贯通了现实与混沌空间的壁垒,牢牢护住了云知意即将溃散的意识核心!
同时,灵珠内部,那点核心深处、包容万象又带着一丝幽紫寒芒的光晕,也骤然亮起!一股同样源于混沌、却更加柔和、更加包容的吸力爆发开来!
这股吸力并非对抗那恐怖的混沌威压,而是……引导!
如同在狂暴的洪流边缘,巧妙地开凿了一条泄洪的沟渠!
那足以碾碎灵魂的混沌威压洪流,在接触到这股柔和吸力的瞬间,竟被巧妙地分流出极其细微的一丝!这一丝威压,不再带有毁灭的意志,而是被灵珠核心的光晕迅速转化、驯服,化为一种……极其精纯、极其霸道的灵魂淬炼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