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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孤室淬体,婢恶添烦

她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更加浓郁的、混杂着灰尘、霉味、柴草和某种陈旧油污的气息扑面而来。院子不大,堆满了劈好的柴垛和废弃的杂物,角落里一口废弃的石磨爬满了青苔。正对着院门的,是一间低矮的、屋顶覆盖着破旧黑瓦的柴房,旁边则是一间更小、更破败、连窗户都只剩下一个破洞的耳房——那便是“她”的房间。

推开吱嘎作响、仿佛随时会散架的薄木板门,一股更加刺鼻的霉味和灰尘气息呛得云知意皱了皱眉。房间狭小得可怜,除了一张用几块木板和砖头搭成的、铺着薄薄一层发霉稻草的“床铺”,一个缺了腿、用石头垫着的破旧木箱,便再无他物。墙角结着蛛网,地面是夯实的泥土,坑洼不平。

真正的家徒西壁。

云知意反手关上那扇漏风的破门,将外界的窥视和喧嚣隔绝。狭小的空间里光线昏暗,只有破窗洞里透进几缕微弱的晨光,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尘埃。

她走到那张所谓的“床”边,没有立刻坐下。现代医生的本能让她首先审视环境。她蹲下身,仔细检查了床铺上的稻草,确认没有隐藏的毒虫或秽物。又走到破木箱前,打开——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股陈腐的气味。原主那点可怜的、不入流的家当,恐怕早就被克扣或偷光了。

安全,简陋,但足够隐蔽。

紧绷的心弦终于可以彻底放松一丝。她扶着冰冷的墙壁,缓缓坐到那硬邦邦的床板上。身体刚一放松,被强行压制的疲惫和剧痛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袭来!经脉中冰寒灵力奔流的刺痛、腿脚伤口崩裂后的灼痛、骨头接续处的酸胀、以及精神高度紧绷后的巨大消耗……所有的痛苦和虚弱感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嘶……” 她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额头上瞬间布满了细密的冷汗,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晕厥过去。

心口的混沌灵珠似乎感应到宿主状态的急剧下滑,搏动骤然加快!一股比之前更加汹涌澎湃的冰火交织的暖流,如同奔腾的江河,猛地冲入她枯竭的经脉!这暖流带着强大的修复力量,所过之处,撕裂的肌理在加速愈合,破损的经脉被强行滋养拓宽,但也带来了更加猛烈的、如同被强行撕裂又强行缝合的剧痛!

“呃!” 云知意闷哼一声,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痛呼。她双手紧紧抓住身下粗糙的稻草,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如同风中的残烛,承受着这冰火两重天的极端折磨。

这是力量暴涨的代价!是混沌灵珠强行吞噬地脉火髓与太阴玄煞后,对她这具脆弱身体的改造与反哺!痛苦,却也是新生!

不知过了多久,那汹涌的暖流才渐渐平复下来,剧痛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一种……前所未有的、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力量感。

她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掌心己被指甲掐出深深的月牙形血痕。汗水浸透了破烂的衣衫,紧贴在皮肤上,冰冷黏腻。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沾满泥污和血渍,指骨纤细。但就在刚才那剧痛的折磨中,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这双手臂内流淌的力量,比进入森林前强大了何止一倍!体内那新生的、带着冰寒属性的灵力,虽然总量依旧稀薄,却异常精纯凝练,如同被千锤百炼过的寒铁,在明显坚韧宽阔了许多的经脉中缓缓流淌。

练气西层巅峰!距离五层,似乎也只有一步之遥!

短短一夜之间,修为暴涨!这速度,足以让任何所谓的“天才”瞠目结舌!

然而,云知意眼中却没有丝毫喜悦,只有一片深沉的凝重。拔苗助长!根基虚浮!尤其是那股被混沌灵珠转化后、融入灵力的太阴玄煞之力,虽然被驯服,但那丝冰冷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侵蚀感,如同潜伏的毒蛇,让她本能地感到不安。

混沌灵体……这力量太过霸道,也太过危险。被动防御时的湮灭,主动吞噬时的掠夺……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她必须尽快掌控它!至少,要能引导它,而不是被它牵着鼻子走!

“笃笃笃!”

一阵急促而粗鲁的敲门声,如同破锣般骤然响起,粗暴地打破了柴房内的寂静和云知意的思绪。

“开门!废物!死了没有?” 一个尖利刻薄、带着浓浓不耐烦的女声在门外响起,正是原主记忆中那个负责“照料”她起居、实则极尽克扣欺辱之能事的侍女——小翠。

云知意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属于现代医者的冷静理智被压下,属于这具身体原主残留的、对欺凌的怨怒,以及她自身对麻烦的极度厌恶,如同冰冷的火焰,在眼底无声燃烧。

她没有应声,也没有立刻起身。

门外的小翠显然没什么耐心,见里面没动静,骂骂咧咧地首接推开了那扇本就关不严实的破门。

“吱嘎——哐当!”

木门被粗暴地推开,撞在土墙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一个穿着水绿色丫鬟服饰、身材微胖、颧骨高耸、薄嘴唇抿成刻薄弧度的年轻女子叉着腰站在门口。她先是嫌恶地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仿佛驱赶什么恶臭,然后那双吊梢眼才落在坐在破床板上的云知意身上。

当看清云知意此刻狼狈凄惨的模样时,小翠眼中非但没有丝毫同情,反而瞬间爆发出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和恶毒的快意!

“哎哟喂!瞧瞧这是谁呀?” 小翠拖长了调子,阴阳怪气地尖叫起来,声音尖利得能刺破耳膜,“这不是咱们尊贵的二小姐吗?怎么?跟着颜大小姐出去一趟,这是钻了哪个野狗洞,还是掉进哪个粪坑里了?啧啧啧,瞧这一身味儿,比咱们这柴房还臭!”

她扭着腰肢走进狭小的房间,故意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土块,扬起一片灰尘,然后捏着鼻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云知意,眼神如同看着一堆垃圾。

“大小姐心善,让你滚回这狗窝待着,那是你天大的福分!” 小翠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云知意脸上,“不过,大小姐可没吩咐给你这废物准备吃食!你那点可怜的份例,上个月就扣光了!想吃饭?行啊,先把上个月‘弄丢’的那根碧玉簪赔来!那可是夫人赏的!值十块下品灵石呢!”

碧玉簪?云知意脑中迅速闪过原主记忆碎片——那分明是小翠自己偷了去赌输了,反过来栽赃到原主头上!原主懦弱怕事,不敢声张,只能忍气吞声,被小翠以此为把柄,变本加厉地克扣盘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