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山的火山灰如黑雪般簌簌落下,任姗姗的貂绒披肩早己被岩浆灼出焦痕。她跪在滚烫的岩滩上,掌心的玉珏残片正发出蜂鸣,金红色的液体顺着指缝滴落,在冷却的玄武岩上蚀出樱花状的纹路。远处传来冰层断裂的轰鸣,混着日军撤离的军靴声,如同死神的鼓点逼近。
"姐姐!"阿青的声音突然从玉珏裂痕中传来,少年的数据流在空气中凝成半透明的轮廓。他的手指穿过任姗姗的掌心,带来的不是温度,而是带着金属质感的震颤:"岩浆核心有个...金属茧!"任姗姗顺着他指尖的方向望去,熔岩池中央浮出的巨型金属茧正泛着幽蓝的光,表面的樱花纹路随着胎儿的心跳起伏,每道沟壑里都嵌着日军士兵的狗牌。
金发女人的机械心脏悬浮在能量乱流中,齿轮咬合的咔嗒声混着她的笑声:"你们以为摧毁胚胎就够了?真正的'樱花母体'在茧里!"她的机械触手突然暴长,尖端的樱花刺青闪过寒光,缠住最近的孕妇。任姗姗看见那女人腹部的皮肤下,金属触须正顺着脐带爬向胎儿,孕妇眼中的银翳瞬间转为血红色。
陈明的义肢从岩浆中伸出,关节处的齿轮还在转动,溅起的火星点燃了他焦黑的军装。他的防毒面具早己碎裂,露出半张金属化的脸,却仍用断臂死死卡住即将闭合的金属茧:"任小姐,用玉珏切断基因链!"任姗姗这才发现,他的脊柱己经完全被金属替代,每移动一寸都发出骨骼摩擦的刺耳声响,而他腰间缠着的爆破索,引信正在岩浆中滋滋燃烧。
断笛抵住金属茧的瞬间,玉珏残片突然迸发强光。阿青的数据流化作金色丝线,缠绕在任姗姗的手腕上,每一道纹路都对应着他生前竹笛上的裂痕:"听,这是心跳的节奏..."少年的声音带着哭腔,"我能感觉到他们...那些被锁在基因里的灵魂..."笛声与玉珏共鸣,金属茧表面裂开蛛网状的纹路,茧内传来的不再是实验体的高频啼哭,而是婴儿真正的清亮哭声。
金发女人的机械触手突然转向任姗姗,却在触碰到玉珏光芒的瞬间开始崩解。她的身体碎片重组为最后的攻击形态,头部的樱花颈环闪烁着自毁的红光:"你们赢不了的!基因里的诅咒会永远..."话未说完,陈明的爆破索引爆,气浪将她的机械残骸掀向熔岩深处。任姗姗只来得及抓住他军装上脱落的红鲤徽章,那枚徽章还带着体温,边缘却己被熔出细小的缺口。
金属茧轰然炸裂,涌出的不是预期中的病毒,而是带着体温的羊水。三十个孕妇在金色锁链的托举下缓缓降落,她们腹部的金属纹路如同退潮般褪去,露出婴儿健康的胎动。其中一位孕妇颤抖着抓住任姗姗的手,掌心的温度让她想起小周女儿最后一次发烧时的触感。
阿青的数据流渐渐透明,却仍执着地修补着玉珏的裂痕。他的指尖拂过任姗姗的脸颊,在皮肤上留下一道金色的泪痕:"姐姐,记得把竹笛...埋在樱花树下..."少年的身影最终化作万千光点,其中一颗落进断笛的笛孔,让原本破碎的笛身发出清越的鸣响。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任姗姗在熔岩冷却的地面上找到半块玉珏。裂痕中嵌着陈明的红鲤徽章,而阿青的竹笛残片正静静躺在旁边,笛孔里凝结的金液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晕。远处的山谷里,传来新生婴儿清亮的啼哭,混着未散的火山烟雾,飘向白雪覆盖的山巅。她弯腰捧起一把带着金砂的雪,听见冰层下传来微弱的竹笛余韵——那是阿青在哼唱《天乌乌》,和当年在泉州港的那个雨夜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