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都浓稠如墨的阴气里,青铜巨像眼眶中的幽蓝鬼火骤然暴涨三倍。阮星阑刚踏上城墙,掌心的混沌镜碎片便如烙铁般滚烫,镜面泛起的涟漪中,密密麻麻的人脸正从镜底浮起——那些亡魂空洞的眼窝里爬出蛆虫,腐烂的唇齿开合间溢出带着尸臭的黑雾。
"退后!"柳明玥玉笛横在胸前,笛身凤凰图腾渗出的黑血顺着竹纹蜿蜒而下。她吹奏的音波撞上鬼手的刹那,竟发出瓷器碎裂的声响,几只鬼手的指尖穿透音障,指甲在阮星阑脸颊刮出三道血痕。苏青鸾周身燃起的火焰刚触及亡魂,火苗瞬间转为诡异的幽绿,她踉跄着扶住城墙:"这阴气...在吞噬我们的本源之力!"
谢昭的符咒在城墙上勾勒出的阴阳鱼刚成形,青铜巨像手中的玉璧残片突然迸发紫光。巨像关节处的铜锈簌簌掉落,千钧重的手臂轰然砸下,谢窈的软鞭缠上巨像手腕的瞬间,鞭梢凝结出冰棱。"这玉璧上的诅咒..."少女咬着牙将鞭柄抵在肩头,"和血祭鼎的气息一模一样!"
阮星阑望着玉璧残片上斑驳的云雷纹,混沌镜碎片突然化作流光飞出。当两者相触的刹那,巨像空洞的眼眶里投射出古老画面:千年前的月光下,七位身披战甲的守阵者将最后一块玉璧埋入地底,却被黑袍人操控的亡魂刺穿胸膛。画面最后,慕容雪的前世将星象罗盘深深插入泥土,发间的星纹发簪在火光中折断。
"她在这里等了我们千年..."阮星阑声音发颤。地底突然传来铁链拖拽的声响,裂缝中钻出的鬼卒头戴的青铜面具上,密密麻麻刻满北魏禁咒。鬼卒手中的铁链系着的不仅是慕容雪的软剑,还串着三颗仍在跳动的心脏。
"把玉璧交出来,我就让你们死得痛快点。"鬼卒的声音像是指甲刮擦铜镜,谢昭的符咒刚触及铁链,便被咒文烧成灰烬。萧云裳长枪刺出,枪缨却被腐蚀得只剩白骨:"这是北魏皇室用来镇压叛党的噬魂链!"
"原来如此。"黑袍人从黑塔顶端缓步而下,衣摆扫过之处,空气凝结出冰晶,"当年我用七位守阵者的魂魄铸造这锁链,就是为了今日。"他抬手一挥,幽都的城墙开始向内坍缩,砖石缝隙中伸出无数长满倒刺的藤蔓。
苏青鸾燃烧本源的火焰忽明忽暗,她咳出黑血染红裙摆:"这些藤蔓是用噬心虫的茧编织的!"话音未落,藤蔓突然爆开,成千上万只噬心虫如黑云般扑来。谢窈挥鞭抽死几只,却感觉脑中关于阮星阑的记忆正在模糊,她惊恐地抓住姐姐衣袖:"姐...我怎么...想不起他的名字了?"
"闭眼!"柳明玥将玉笛横咬在齿间,双手结印。笛音化作的音障上泛起细密裂纹,她的耳道渗出鲜血:"这些虫子会吞噬记忆中最珍贵的部分!"阮星阑握紧混沌镜碎片,镜中浮现出黑袍人布置的阵法图——整座幽都竟是个巨大的噬魂牢笼,而塔顶的血祭鼎,正在将亡魂之力炼化成打开妖界的钥匙。
"必须找到阵眼!"谢昭割破手腕,精血在地面画出北斗七星图,"当年守阵者以自身为引,我们...就是阵眼!"她的声音因失血而颤抖,玉腕上的朱砂痣开始黯淡如褪色的胭脂。阮星阑突然想起慕容雪的软剑,当剑尖刺入地面的星象罗盘,地底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
"这是...时空回溯阵!"黑袍人脸色骤变。罗盘指针疯狂旋转间,千年前的战场在众人眼前重现:七位守阵者将混沌之力注入玉璧,却被黑袍人篡改的阵图反噬。画面最后,慕容雪的前世将半块玉璧吞入腹中,嘴角带着解脱的笑意。
"原来如此!"阮星阑将混沌镜碎片按在阵图中央,"最后的玉璧残片...在慕容姑娘体内!"此时谢窈的记忆己被吞噬大半,她却仍固执地攥着阮星阑的衣角:"我...记得要保护你..."苏青鸾燃烧最后的火焰化作凤凰,用翅膀护住众人:"小郎君,别让我们的牺牲白费!"
当七股力量在阵图中汇聚的刹那,黑袍人发出非人的嘶吼。他的身体开始透明,露出记忆深处的画面:年幼的他被妖物抓走,亲眼看着父母被啃食,脖颈间的半块混沌镜在血泊中闪烁。"我才是受害者!"他疯狂咆哮着,手中玉璧残片与血祭鼎融合成遮天魔手。
阮星阑看着黑袍人逐渐清晰的面容,混沌镜碎片突然迸发金光。在光芒中,他看见黑袍人真实的名字——阮星河,正是他失散千年的兄长。而此时,阵图中的力量己与妖界裂隙产生共鸣,幽都地底传来震天动地的轰鸣。但就在裂隙即将关闭的瞬间,一道黑影从裂缝中窜出,首奔记忆全失、毫无防备的谢窈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