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浩的脸上布满了淤痕，嘴角渗着血丝，满身挂彩。
沈越自然也好不到哪，脸颊和嘴角也都受了伤，他撑着身子坐起，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支烟，歪头挡着风将烟点燃，抽了口。
灰白的烟雾罩着他那邪魅蛊惑的脸庞，浑身都是那股矜贵清冷的气息。
沈浩嘶地一声抽了口凉气，缓了缓气息，“给我根！”
沈越抬手，将烟盒和打火机抛给了他。
沈浩抽出一支烟点上，猛地吸了一大口，“卢卡斯在一年前研究出了一种药，可以让人失去记忆，我将她带走前就让人将药用在了她的身上。这一年来，她没有出现什么副作用，但未必不会有，小安然也因此身体比起小安月要弱很多，一到换季就会生病——”
话音未落，沈越的拳头已经再次落了下来，这次比之前更加狠戾，一拳下去，沈浩几乎两眼一黑，倒在地上完全没有还击之力。
沈越的脸色黑沉得骇人，每一拳都下了死手，甚至没有任何要停下的意思。
“在非洲的时候我就应该直接杀了你！”
那个孩子…刚才那么乖巧安静的待在他的怀里……
却因为沈浩的自私导致她生下来就受了苦，他眼底里就涌出了一抹嗜血的暗红，杀气腾腾。
沈浩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硬生生地扛着，他扯了扯嘴角，看似在笑，脸上的神情却如槁木死灰。
是啊，他真的该死。
他并不是只偏爱小安月一人，而是不敢面对小安然。
每次小安然生病，其实他都一直躲在病房外陪着，他害怕看到小安然苦巴巴的小脸，更害怕看到姜苒因为心疼而掩面哭泣的痛苦。
他无时无刻不在后悔，可是木已成舟，已经回不去了……
“沈越！”姜苒的声音蓦地响起。
下一秒，她冲了过来，一把将沈越给抱住，挡在了沈浩的跟前。
因为太过突然，沈越险些受不住，拳头差点落在了姜苒的身上。
沈浩原本黯然无光的瞳孔紧缩了下，嗓音嘶哑，“小心——”
沈越更是脸色骤变，猛地拉回了一丝神志，硬生生地收回了手。
姜苒松开手，侧首看了眼被揍得奄奄一息的沈浩，对上了沈浩的眼神，心头一震。
刚刚她没听到两人的对话，所以她完全不知道这两兄弟怎么就动起手来了。
以沈浩那乖张桀骜的性子，更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躺在地上任人往死里打。
沈浩刚那万念俱灰的眼神，到现在她都仍心有余悸。
莫名的，她开口道：“小安月今天一天没见到你，在闹脾气，一直在哭，你去哄一下。”
小安月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一直扯着嗓子在哭，怎么都哄不好。
她想着小安月向来依赖沈浩，许是担心沈浩，所以才会闹脾气，她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这才一路找上来。
她赶到的时候就看到沈越将沈浩往死里打，吓得心惊肉跳。
果然，听到小安月的名字，沈浩眼底里的那一抹深不见底的晦涩闪过了一丝光亮。
他胸口忽地剧烈的上下抽动，笑出了声，笑着笑着却红了眼眶，泪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姜苒一怔，嘴角紧抿，没有再开口。
沈浩起身离开，整个天台上只剩下姜苒和沈越两人。
沈越知道姜苒不喜欢烟味，原本摸烟盒的动作又收了回去。
他的手按在了烟盒上，缓缓攥紧，青筋顶起皮肉，蜿蜒狰狞的激凸，如同勃发的凶猛暗潮，一路飙涨。
姜苒瞥见了他的动作，将他极力压制情绪的神情看在眼里。
她相信眼前的男人不是一个容易情绪失控的男人，不过是刚见一面，她却似乎很了解他般，隐忍克制，清冷刚毅，这样的人稳固坚定的像石头。
“伊泽-不，应该是沈浩，他对你说了什么？”
否则他刚刚不会那般周身笼罩着骇人的戾气，甚至眼底里迸发出令人胆颤的杀意。
沈越抬眼，眼睛黑浓浓的，有种比天际更加诡谲的深不可测感。
他没有回答，反而是问了一句，“小安月很依赖他？”
姜苒怔愣了下，迟疑着没有开口。
资料里的亲子鉴定她也看了，他的确是两个小家伙的亲生父亲，也就是说他方才在病房里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从他救下小安月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在这三个小时里，她清楚地感受到了他对自己和两个小家伙的感情。
知道沈浩在小安月的心里不可代替，身为父亲的他，或许有些不是滋味。
这一刻，她竟有些不知如何开口，下意识的不想让他难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