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甜看着来人进来坐在了美女旁边，和裴思言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抬起头来一副现在请开始你的表演的表情。
公事公办的严肃态度和坐在两位大佬正中间的座次显然不是甘甜瞎猜的靠脸吃饭的那种职位。甘甜坐立不安，抠了抠手心，不知道现在是走是留。
邱洁斜着眼瞟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单双，语气带着一丝只有老搭档之间才有的随意和探询：“单总，这位甘小姐的简历你也看过了？我刚和她分析过，我们部门目前的岗位需求，她可能……”
“我知道。”单双修长的食指在笔记本外壳上轻轻敲了敲，打断了邱洁未尽的话，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甘甜。
“这位甘小姐是我从人事部递上来的简历里精挑细选的特约面试，因为我很好奇，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让咱们猩球科技的官方评论区一夜之间鸡飞狗跳，还顺便上了个热搜尾巴。”他语气平淡，像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小事。
甘甜心里咯噔一下，看来这位单总确实己经调查过她了，就这样在美丽废物面前掉了马。
她努力保持镇定，挤出一个她自认为专业得体的微笑：“单总谬赞了，我只是在贵公司按兵不动的时候，忍不住发表了一点个人浅见，承蒙贵公司厚爱，还给手动置顶了。说起来，我还得谢谢贵公司的神助攻呢。”
单双镜片后的眼睛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微光。他没接甘甜的茬，反而慢悠悠地问：“那首打油诗，是你即兴创作的？”
甘甜点头：“灵感来了，挡也挡不住。”
“信息建设要搞好……要有独立的思考。”单双把她的打油诗一字不差地念了出来，不知怎么的，从他精致漂亮的薄唇里念出自己的评论，让她有种被凌迟的感觉。
“倒是朗朗上口。不过，甘小姐，你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用这种近乎调侃的方式评论一场可能导致公司倾覆的重大危机，不觉得……有点冒险吗？”单双话锋一转，眼神犀利地开了口。
甘甜最受不得质疑，她努力挺了挺小身板不卑不亢地回应：“单总，我认为在全网都在对贵公司口诛伐笔，而贵公司选择沉默的时候，任何一种引导大众理性看待，让子弹飞一会儿的声音都比单纯的谩骂或无意义的沉默更有价值。“
说到这里，她甚至还对他眨了眨眼，带着点小小的挑衅：“至于冒不冒险，可能每个人的标准不一样。至少，它成功地引起了您的注意，不是吗？”
会议室里安静了几秒。邱洁和裴思言默契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对甘甜的欣赏。尤其是邱洁，对甘甜的兴趣己经从最开始的不屑一顾转变为了有点期待。
这小姑娘，面对自家技术大老板兼公司创始人之一的单双，居然面不改色心不跳，还能条理清晰地回怼，这份胆识和口才在应届生里确实少见。她的应变能力和舆论敏感度，还有在自家公司官微下引发的热度，都让她感到新鲜，这种非常规的舆论战打法让她很感兴趣。
她开始有点明白单双为什么要特约面试了。 裴思言依旧靠在椅背上，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好戏。
单双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随后他把目光投向了投影屏幕：“你的公关方案A，【滑跪道歉，真诚沟通，树立行业安全典范】……展开说说。”
甘甜迅速调整状态，开始阐述她的方案。她讲得头头是道，熟练地把她那五年水军经验和对网络舆论的理解都融入了进去。
期间，邱洁偶尔会针对方案中的某个细节提出一两个非常专业和尖锐的问题，甘甜也都一一沉着应对，虽然有些回答还略显稚嫩，但思路的敏捷和角度的新颖，让邱洁的眼神也越来越亮。
讲完A方案，甘甜又准备打开B方案。单双却再次打断了她，语气依旧清冷：“不用了。方案A虽然理想化，但有几个点，还可以借鉴。”他停顿了一下，看向邱洁，这次是真的在征询她的意见：“邱总监，你觉得呢？”
邱洁微微颔首，语气中带着专业人士的肯定：“单总，甘小姐对舆论的敏感度和提出的几个策略方向，确实有可取之处，尤其是危机中寻找转机，以及利用新媒体平台快速建立沟通桥梁的思路，值得我们借鉴。虽然经验尚浅，但看得出是块好料子，稍加打磨，应该能担起事来。”她看向甘甜，眼神中多了几分认真和鼓励。
单双这才重新看向甘甜，镜片后的目光让人看不出情绪。 “甘甜小姐，你的专业是汉语言文学？” 甘甜点头。
“对编程，或者技术本身，有了解吗？”他又问。
甘甜诚实地摇了摇头：“了解不多，仅限于日常使用和一些科普常识。”她感觉莫名其妙，她又不是来应聘技术岗位的，为什么要问她技术方面的问题？
单双的指尖在桌上轻轻一点，随即做出了决定：“邱总监，你们公关部最近不是正好缺一个能写、能策划、脑子也够活泛，外加胆子大路子野的新媒体文案编辑吗？”他话语间带着一丝调侃的意味看向邱洁。
邱洁何等聪明，立刻明白了单双的意思，她爽朗一笑，眼中闪着慧黠的光：“单总，您这可是给我送了员猛将啊！我们公关部向来不拘一格用人才，只要是真金，就不怕火炼。甘甜，你说是吧？”
她转向甘甜，语气变得亲切，同时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气场，“明天来办入职。试用期三个月，薪资按公司标准，具体我会让HR和你对接。至于你今天说到的那些公关方案就作为你的入职考察，纳入实习评估标准。三天内，给我一份更完善、更具可执行性的报告。能不能度过试用期留下来，就拿出真本事让大家看看。”
裴思言在一旁适时地鼓了鼓掌，依旧是那副慵懒的调调，却带着几分真心实意：“恭喜啊甘小姐，能让咱们铁面无私的单总和火眼金睛的邱大总监同时点头，真是前途无量。以后在咱们猩球科技好好干，表演的机会多着呢。你可是单总特约招聘的人才，可别让我们单总失望。”
甘甜听完几位领导的发言有点懵。这就……通过了？
她有点不确定，面试？这确定不是压力测试吗？而且听他们的意思，她好像还是被单总内定的？！就因为她那首即兴发挥的打油诗？还是和单总这位美丽废物社会主义接班人的缘分？
她看着单双那张依旧清冷精致但没什么表情的脸正想说些什么，他却好像预判了她的动作，再次平淡地开了口，声音不高，却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你的方案A有些意思，那首诗……也算新颖。”他微微停顿了一下，镜片后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她，落向了更远的地方，“但猩球科技的水，比你从外面看到的要深得多，也浑得多。”
他收回目光，重新聚焦在甘甜脸上，语气听不出喜怒：“三天后的报告，不仅仅是你的入职考核，希望你务必认真对待。期待你这条小鱼搅动猩球科技的死水。”他一副我们自有安排的表情让甘甜没了接话的欲望。
甘甜再次悄悄打量起在座的各位领导，裴思言在一旁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那双桃花眼里闪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光芒，也是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
邱洁看向她的眼神变得异常复杂，有对她潜力的审视，有对她胆识的赞许，但更深处似乎还藏着一丝几不可察的怜悯和担忧？
甘甜刚刚因为被特约面试和破格录用而升起的那几分不真实感和尘埃落定的小开心，瞬间就被一股更强烈的不安和警惕所取代。
这份突如其来的内定，似乎远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特约面试的背后，那首被猩球科技手动置顶的打油诗，单双那句颇有深意的暗示，都不像是在简单的招聘个普通员工……
她预感，自己好像踏入了一条水深火热的纯牛马不归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