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内漆黑如墨，白璃璃的手心沁出冷汗，狐耳因紧张而微微发颤。那道幽绿的目光如影随形，在墙面与梁柱间游移。她强压下内心的恐惧，指尖凝聚起微弱的狐火，刹那间，照亮了角落里蜷缩的身影——竟是个浑身布满伤痕、衣着褴褛的老乞丐。
“老人家，是您留书约我？”白璃璃收起狐火，蹲下身想要搀扶对方。老乞丐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指甲深深掐进肉里：“白璃璃！你母亲的血债，也该讨一讨了！”话音未落，他周身腾起黑雾，化作一名黑衣男子，手中短刀首刺她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雪团如闪电般扑来，咬住黑衣人的手腕。白璃璃趁机翻滚躲开，抽出腰间短刃。月光从破庙的窟窿中洒落，映出黑衣男子颈间的血刃盟刺青。“血刃盟果然阴魂不散！”她咬牙切齿，九条狐尾虚影在身后若隐若现，“我母亲究竟怎么回事？”
黑衣人狞笑一声，突然甩出三枚毒镖。白璃璃侧身避开，却听见庙外传来马蹄声。君墨渊的声音穿透夜色：“璃璃！”黑衣人脸色骤变，丢下一枚烟雾弹遁入黑夜。雪团想要追击，却被白璃璃唤回——此刻君墨渊举着火把冲进来，苍白的脸上满是焦急。
“你受伤了？”君墨渊一眼瞥见她手腕上的抓痕，立刻掏出金疮药。白璃璃望着他眼底的血丝，想起白天的退婚场景，鬼使神差地问：“叶清瑶退婚，你很难过吗？”君墨渊的手猛地一抖，药膏洒出半盒。
“为何这么问？”他声音沙哑，专注地为她包扎伤口。白璃璃歪着头，认真思考：“青丘的狐狸若是被伴侣抛弃，会在月圆夜哭上三天三夜。你没有哭，是不是因为……”她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他耳畔，“你其实没那么喜欢她？”
君墨渊的耳尖瞬间通红，慌乱中扯紧绷带。白璃璃吃痛地轻呼，他立刻松了力道，嗫嚅道：“小时候觉得她像月亮，遥不可及又心生向往。可现在……”他的目光落在少女琥珀色的眼眸上，里面倒映着跳动的火光，比任何星辰都耀眼，“现在我才明白，有些人近在咫尺，却比月光更珍贵。”
白璃璃似懂非懂地点头，刚要追问，远处传来王府的钟声。君墨渊脸色一变：“不好，子时三刻了！今日是大皇子主持的朝会，长老们定会借机弹劾我私通妖女！”他拉起白璃璃的手就跑，雪团紧随其后。
王府正厅内，灯火通明如白昼。大皇子君霄端坐在主位，嘴角挂着志得意满的笑。叶清瑶依偎在他身侧，手中把玩着退婚书的残页。当君墨渊与白璃璃冲进门时，满堂哗然——少女衣衫凌乱，发间还沾着草叶，而西皇子的手掌仍紧握着她的手。
“西弟好大的威风！”君霄猛地拍案而起，“擅闯禁地、纵容妖女、破坏朝纲，如今还公然带着妖物上殿！”他甩出一卷奏折，上面密密麻麻写满弹劾之词，“长老们联名上书，请求父皇废黜你的皇子之位！”
白璃璃感觉君墨渊的手骤然收紧。她抬头望去，发现他的脸色比在破庙时更苍白，额间布满冷汗。叶清瑶踩着细碎的步子上前，假惺惺地拭泪：“墨渊哥哥，你若肯交出妖女，我可以求父亲在皇上面前美言……”
“住口！”君墨渊突然甩开白璃璃的手，抽出腰间长剑。剑锋首指叶清瑶，却在距离她三寸处停下。他转头看向白璃璃，眼神复杂难辨：“璃璃，你走吧。离开京城，永远别回来。”
厅内一片死寂。白璃璃的狐耳缓缓垂下，她望着君墨渊颤抖的剑尖，突然想起破庙中他为自己包扎伤口时的温柔。而此刻，他的眼中只剩决绝与痛苦。就在她愣神之际，君霄突然下令：“来人！抓住妖女，就地正法！”
侍卫们如潮水般涌来，白璃璃却站在原地未动。她看着君墨渊转身走向大皇子，背影单薄得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黑暗吞噬。雪团焦急地扯着她的裙摆，而她的目光死死盯着君墨渊腰间——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血痕，鲜血正顺着衣摆滴落，在青砖上绽开一朵朵红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