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敲打着咖啡馆的玻璃窗。施颖盯着杯中旋转的奶油，等待第十一分钟。
门铃轻响。莫云收伞进来，黑风衣滴水。
"你来了。"施颖声音平静。
莫云坐下，没点单。她从包里取出牛皮纸袋，推过桌面。
"林建业的行程表。"她指尖轻点纸袋，"你父亲工厂的收购文件也在里面。"
施颖打开。照片上的林建业五十多岁，西装革履，在慈善晚宴微笑。与儿子如出一辙的鹰钩鼻。
"为什么帮我？"
莫云解开衬衫第一颗纽扣。锁骨下方有道疤，像蜈蚣。"十年前，我妹妹在这里实习。"她指向照片背景的酒店，"林建业用了同样的手段。"
雨声忽然变大。
"警方认定是自杀。"莫云指甲掐进掌心，"她死时怀孕西个月。"
施颖看见她眼里的火。那不是医生该有的眼神。
"我需要你接近林建业。"莫云调出手机照片，"他每周三在君悦酒店有固定房间。"
照片里，林建业搂着年轻女孩进电梯。女孩背影苗条，长发及腰。
"你可以是记者，模特，或者..."莫云停顿，"他最近喜欢文学院的研究生。"
施颖摸向自己短发。假发套在包里，沉甸甸的。
"害怕吗？"莫云问。
窗外闪电划过。施颖想起阶梯教室的蜘蛛网。飞虫己经不动了。
"我需要更锋利的刀。"她说。
君悦酒店大堂水晶灯刺眼。施颖——现在是"方晴"，调整录音笔位置。莫云给的胸针摄像头硌得皮肤疼。
"方记者久等了。"林建业从电梯出来，香水味先到。
他比照片高大，右手小指缺了一截。握手的力度刻意收敛。
"能专访林董是我的荣幸。"施颖微笑。口红是莫云选的，叫"樱桃血"。
套房茶几摆着果盘香槟。林建业倒酒时，施颖注意到他无名指戒痕。结婚照在莫云给的资料里：1998年，新娘现在住在精神病院。
"你们新媒体喜欢刺激的内容？"林建业坐近，膝盖碰触她的。
"比如?"施颖轻抿香槟。酒精灼烧喉咙。
"鹏城集团的污水处理项目..."他的手搭上沙发靠背，"或者上个月澳门赌场的股权交易？"
这些都是莫云清单上的关键词。施颖假装兴奋前倾身体："读者最爱这种内幕！"
林建业大笑。他忽然捏住她下巴："你比我想象的聪明。"
手指有雪茄味。施颖保持笑容，胃部抽搐。莫云的耳麦藏在头发里："让他多说污水处理。"
"那个项目..."施颖引导话题，"听说环保局最初没批准？"
"钱能解决的事..."林建业的手滑向她后颈，"都不叫事。"
两小时后，施颖借口去洗手间。锁上门，她颤抖着取下胸针。视频里林建业承认行贿，性骚扰三名女员工，还有...
"他提到澳门洗钱。"她对着马桶冲水声低语。
"足够立案了。"莫云声音传来，"但我们要的不是法律制裁。"
施颖看向镜中的"方晴"。假睫毛下，自己的眼睛漆黑冰冷。
林耀东出院那天，深圳罕见地下雪。
施颖隔着咖啡馆玻璃看他。苍白浮肿的脸，走路姿势怪异。保镖推开记者时，她拍下照片发给莫云。
手机震动：「他装了人工尿道。晚上八点，老地方。」
莫云的"老地方"是城中村诊所。招牌写着"宠物美容"，里面手术台锃亮。
"看看这个。"莫云调出监控视频。林耀东在病房殴打护士，因为对方碰到他导尿管。
施颖戴上橡胶手套："他父亲明天飞北京。"
"正好。"莫云打开冷藏箱，"我改良了凝血剂。"
瓶里液体粉红如樱花。施颖想起被侵犯那晚，大腿内侧的血也是这种颜色。
"足够让他失血而死。"莫云转动瓶子，"但过程...很慢。"
手术器械排列整齐。施颖拿起骨锯，金属映出她扭曲的脸。
"不急。"莫云按住她手腕，"先让他们父子互相猜忌。"
她调出新视频：林建业在病房外抽烟，对儿子伤情露出厌恶表情。
"缺了那玩意..."莫云微笑，"林家的'皇太子'就只是残次品了。"
施颖擦着手术刀。她忽然想起什么："那个护士..."
"己经收了封口费。"莫云合上箱子，"不过林耀东派人跟踪她。"
冰柜嗡嗡响。施颖看见里面还有几个标着日期的密封袋。
"之前的失败者。"莫云顺着她视线解释，"她们都选择拿钱闭嘴。"
施颖数了数。七个袋子。加上自己和莫云的妹妹，九条人命。
"我们什么时候动手？"她问。
莫云从抽屉取出注射器："等林建业回来，给他准备'接风宴'。"
窗外雪停了。霓虹灯映在血袋上，像一场狂欢派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