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陈默的警帽边缘滴落，在他深蓝色的制服上晕开一片深色痕迹。他站在林小曼家门前，看着那扇紧闭的防盗门，手指无意识地着腰间的手铐。
"监控显示她早上七点二十送女儿去幼儿园，七点五十回到小区，然后就再也没出来过。"年轻警员小李翻着笔记本，声音里带着困惑，"但小区所有出口的监控都没拍到她离开。"
陈默点点头，掏出钥匙——这是从林小曼母亲那里拿来的备用钥匙。钥匙插入锁孔时发出轻微的金属摩擦声，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门开了。
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扑面而来，混合着某种陈默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味。他皱了皱眉，示意小李跟紧。
"太干净了。"陈默低声说。
确实太干净了。客厅一尘不染，沙发靠垫摆放得整整齐齐，茶几上连一丝灰尘都没有。电视遥控器端正地放在茶几中央，旁边是一本翻开的育儿杂志。
陈默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检查每个房间。主卧室的床铺平整得像是没人睡过，衣柜里的衣服按颜色分类挂好。他拉开床头柜抽屉，里面整齐地放着几本相册和一个首饰盒。
"陈队，你看这个。"小李在厨房喊道。
陈默走过去，看到冰箱里放着一个完整的生日蛋糕，包装完好，上面用粉色奶油写着"小雨5岁生日快乐"。
"她女儿昨天生日？"陈默问。
小李查了查记录："不，是三天后。"
陈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继续检查。浴室里，毛巾整齐地挂在架子上，牙刷和杯子放在洗手台右侧。一切都太完美了，完美得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
"手机定位查到了吗？"陈默问。
小李点点头："最后信号出现在城郊的一个废弃工厂，离这里十五公里。"
陈默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个早上送完孩子回家的年轻妈妈，怎么会突然跑到城郊的废弃工厂去？
"查一下她的社交账号和通话记录。"陈默说，"还有，调取小区所有监控，看看有没有可疑人物。"
就在这时，陈默注意到客厅角落里的一个细节——地毯边缘微微，像是被人匆忙放回去的样子。他蹲下身，掀开地毯，发现下面有一小块暗红色的污渍。
"小李，叫法医过来。"陈默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这可能是血迹。"
林小曼的母亲王阿姨坐在警局询问室里，双手不停地绞着一块手帕。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十岁，眼角的皱纹里嵌着深深的忧虑。
"小曼是个好孩子，"王阿姨的声音颤抖着，"自从她丈夫去世后，她一个人拉扯小雨，从来没惹过麻烦。"
陈默给她倒了杯水："她最近有什么异常吗？比如见了什么人，或者接到奇怪的电话？"
王阿姨摇摇头，突然又停住了："上周五...对，上周五她接了个电话，脸色变得很难看。我问她是谁，她只说'没什么，推销的'。"
"您记得是几点吗？"
"晚上九点左右，小雨己经睡了。"王阿姨擦了擦眼泪，"小曼打完电话就出门了，说要去买点东西，但回来时什么都没带。"
陈默记下这个细节："她平时和邻居有来往吗？"
"对门住着个年轻男人，好像是个程序员，偶尔会帮小曼搬重物。"王阿姨想了想，"还有楼下的李太太，经常和小曼一起送孩子上学。"
询问持续了一个小时，陈默得到了几条可能有用的线索：林小曼最近睡眠不好，经常半夜起来走动；她上周开始突然换了新发型；她的手机最近经常在深夜响起，但她总是走到阳台去接。
回到办公室，小李己经整理好了初步调查结果。
"林小曼，28岁，本地人，丈夫两年前车祸去世，留下她和三岁的女儿。目前在广告公司做平面设计，月薪六千左右。"小李念着资料，"但有趣的是，她的银行账户最近三个月每月都有两万左右的进账，来源不明。"
陈默挑了挑眉："查清楚这些钱的来源。还有，那个对门的程序员，找到他的资料。"
小李点点头："张伟，31岁，单身，某IT公司程序员。邻居反映他性格孤僻，很少与人交往，但经常帮林小曼的忙。"
"监控呢？"
"小区监控显示，林小曼回家后，除了张伟，没有人进出过那栋楼。"小李顿了顿，"而且张伟昨天请了病假没去上班。"
陈默的眼睛眯了起来："我们去拜访一下这位张先生。"
张伟开门时穿着皱巴巴的睡衣，头发乱蓬蓬的，眼镜片上沾着指纹。他看到警察时明显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紧张的表情。
"有...有什么事吗？"张伟的声音有些发抖。
陈默出示了证件："关于您邻居林小曼失踪的事，想问问您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情况。"
"林...林小姐？"张伟推了推眼镜，"我昨天发烧在家，什么都没看见。"
陈默注意到张伟的左手手腕上有一道新鲜的抓痕："您的手怎么了？"
张伟下意识地把手藏到身后："猫...我养了只猫，抓的。"
陈默环顾这间一室一厅的公寓，没看到任何猫的痕迹。房间凌乱不堪，沙发上堆满了衣服和外卖盒，茶几上放着几台笔记本电脑。
"能进去看看吗？"陈默不等回答就迈步进入。
张伟慌乱地跟上来："等等，我家里很乱..."
陈默己经走到了卧室门口。门虚掩着，他推开门，一股混合着汗味和某种化学药剂的气味扑面而来。床上被子凌乱，地上散落着几张照片。
陈默弯腰捡起一张，是林小曼和女儿在公园的合影，但被人用红笔画了许多叉。
"这是怎么回事？"陈默冷冷地问。
张伟的脸色变得惨白："我...我只是..."
陈默继续搜查，在床头柜抽屉里发现了一捆绳子和一卷胶带。他转向张伟，眼神锐利如刀："张先生，我想你需要跟我们回警局一趟。"
就在这时，小李从浴室里喊："陈队！这里有血迹！"
陈默冲进浴室，看到洗脸池边缘和地砖缝隙里有几处没清理干净的血迹。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浴缸里放着一个大号黑色塑料袋，里面似乎装着什么东西。
"打开它。"陈默命令道。
小李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打开塑料袋。里面是一件沾满血迹的女性衬衫——正是林小曼失踪当天穿的那件。
张伟突然发出一声怪叫，转身就要逃跑。陈默一个箭步冲上去，将他按倒在地。
"林小曼在哪？"陈默厉声问道。
张伟的脸贴着地板，发出呜咽声："地下室...她在地下室..."
小区的地下室通常用来存放杂物，阴暗潮湿，很少有人会去。陈默和小李押着张伟来到B栋地下室，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道惨白的光痕。
"哪一间？"陈默质问张伟。
张伟颤抖着指向最里面的一扇铁门。门上了锁，陈默从张伟口袋里搜出一把钥匙。
门开的瞬间，一股腐臭和血腥味扑面而来。陈默用手电筒照进去，看到角落里有个人影。
"林小曼？"
人影动了动，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陈默冲进去，看到林小曼被绑在一把椅子上，嘴上贴着胶带，脸色惨白，额头上有干涸的血迹。她的衣服被换过了，现在穿着一件不合身的男式T恤。
陈默迅速解开她的束缚，林小曼虚弱地倒在他怀里。
"叫救护车！"陈默对小李喊道，然后转向张伟，声音里压抑着怒火，"你对她做了什么？"
张伟瘫坐在地上，开始抽泣："我只是...只是太喜欢她了...但她总是拒绝我...那天我看到她回家，就...就..."
林小曼突然抓住陈默的手臂，用微弱但清晰的声音说："不是他...不是他..."
陈默愣住了："什么意思？"
林小曼的嘴唇颤抖着，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王...王老板...是他..."
然后她的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救护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陈默抱着林小曼冲出门去。经过张伟身边时，这个刚才还哭哭啼啼的男人突然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用只有陈默能听到的声音说：
"她什么都不知道...游戏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