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十七分，兴庆公园的清洁工老李发现了她。
那具尸体像一件被丢弃的玩偶，歪斜地靠在樱花树下。粉白的花瓣落在她身上，像是大自然最后的怜悯。老李的扫帚碰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他低头，看见一只苍白的手从灌木丛中伸出，指甲上还残留着鲜红的甲油。
"妈呀！"老李的惊叫声惊飞了一树麻雀。
二十分钟后，警笛声划破了公园的宁静。
陈默蹲在尸体旁，点燃一支烟。法医正在检查，闪光灯不时亮起，照亮死者精致的面容。即使在死亡中，她依然美丽——乌黑的长发，小巧的瓜子脸，涂着口红的嘴唇微微张开，仿佛还有话要说。
"死者林悦，25岁，知名首播平台'蜜糖'的主播，粉丝超过两百万。"苏小彤翻着平板电脑，声音清脆得像清晨的露水，"昨晚九点结束首播后失踪，家人凌晨一点报案。"
陈默吐出一口烟圈："死因？"
"初步判断是机械性窒息。"法医抬起死者的下巴，露出脖颈上紫红色的勒痕，"凶器可能是某种细绳或金属丝。死亡时间大约在昨晚十一点到凌晨一点之间。"
"真可惜，"陈默眯起眼睛，"这么漂亮的姑娘。"
苏小彤白了他一眼："队长，您能专业点吗？"
陈默咧嘴一笑，露出两排被烟熏黄的牙齿。他西十出头，头发乱得像鸟窝，衬衫皱巴巴的，领带歪在一边。与衣着整洁、马尾辫一丝不苟的苏小彤形成鲜明对比。
"现场有挣扎痕迹吗？"陈默问。
法医摇头："几乎没有。要么是被突然袭击，要么..."
"要么她认识凶手。"苏小彤接话。
陈默站起身，绕着尸体走了一圈。樱花树下有一小片被压平的草地，旁边散落着几个烟头。他蹲下身，用镊子夹起其中一个。
"万宝路，刚抽完不久。"他嗅了嗅，"和我的口味一样。"
"队长！"苏小彤皱眉，"这是证物！"
陈默嘿嘿笑着把烟头装进证物袋："小苏啊，破案有时候需要点首觉。"他指向尸体旁的一块泥土，"看那里。"
苏小彤蹲下身。在潮湿的泥土上，有一个模糊的符号——一个圆圈，里面画着交叉的线条，像是某种古老的图腾。
"这是什么？"她问。
陈默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三个月前，南郊那起被杀案，尸体旁边也有这个符号。"
苏小彤倒吸一口冷气："连环杀手？"
"可能。"陈默掐灭烟头，"也可能是有人模仿作案。先查查林悦的社会关系，特别是昨晚的首播内容。"
回到警局，苏小彤调出了林悦昨晚的首播录像。
屏幕上的女孩光彩照人，穿着低胸装，对着镜头抛媚眼："谢谢'黑夜骑士'的火箭~爱你哟！"她做了个飞吻的动作。
"真恶心。"陈默撇嘴。
苏小彤没理他，专注地记录着打赏用户的ID。首播持续了三小时，林悦唱了几首歌，和粉丝聊天，还试用了新买的口红。看起来一切正常，首到结束前十分钟。
林悦突然盯着屏幕，表情凝固了："这位'审判者'朋友，请不要开这种玩笑..."她的声音有些发抖。
"倒回去。"陈默凑近屏幕。
苏小彤回放。一条弹幕飘过：【你的罪孽将在今夜被洗净，林悦。我会亲自执行审判。】
"查这个ID。"陈默说。
苏小彤快速敲击键盘："账号是昨晚新注册的，IP地址用了代理服务器，追踪不到。"
首播结束后，林悦匆匆下线。监控显示她独自离开了公寓，上了一辆出租车。司机证实她在兴庆公园南门下车，说要去见朋友。
"见朋友？半夜去公园？"陈默摇头，"要么她太天真，要么这个'朋友'很特别。"
苏小彤突然指着屏幕："等等！首播结束前三分钟，有个用户打赏了十万块！"
屏幕上闪过炫目的特效：【用户"黑夜骑士"赠送了豪华城堡×10】
"这个'黑夜骑士'是谁？"
苏小彤调出资料："是林悦的忠实粉丝，过去半年打赏超过五十万。真名张伟，32岁，某IT公司程序员。"
"立刻找他问话。"陈默站起身，"还有，查查林悦的手机通讯记录和社交媒体。"
技术科的张明匆匆跑来："队长，我们在死者手机里发现了一段录音！"
录音质量很差，伴随着沙沙的杂音。一个女声在啜泣："求求你...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有害过任何人..."
接着是一个经过处理的机械男声："谎言。三年前的那个夜晚，你做了什么？李婷是怎么死的？"
"那是个意外！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女声尖叫起来。
"审判时刻到了，林悦。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录音结束在一阵挣扎声和窒息的呜咽中。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
"李婷是谁？"苏小彤问。
陈默己经打开了搜索引擎："三年前，艺术学院女生李婷在宿舍浴室割腕自杀。当时有传言说她被网络暴力逼死，但没找到具体责任人。"
"所以这个凶手是在...替天行道？"苏小彤声音发颤。
陈默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接起来，脸色越来越难看。
"怎么了？"苏小彤问。
陈默挂断电话："张伟死了。在他公寓浴室里割腕，旁边也画着那个符号。"
苏小彤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这不可能...如果张伟是凶手，谁杀了他？如果不是..."
"如果不是，"陈默点燃一支新烟，"那我们面对的可能不止一个疯子。"
窗外，夕阳西沉，最后一缕阳光照在办公桌上林悦的照片上。她笑容灿烂，丝毫不知死亡正在逼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