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从门缝里渗出来时，李秀兰正打着哈欠。
清晨六点零七分，西宁蓝宝石酒店21层的走廊空无一人。李秀兰推着清洁车，数着门牌号。2210、2211、2212——暗红色的液体像蛇一样从2212房间爬出来，在地毯上蜿蜒。
"哎哟！"她差点踩上去。
手指颤抖着刷卡，门锁发出"嘀"的声响。李秀兰推开门，尖叫卡在喉咙里。
一个女人被钉在墙上。
不是比喻。是真的被钉着——手腕和脚踝处各有一根生锈的铁钉，将她固定成十字形。女人的头低垂着，长发遮住了脸，白色睡裙染成暗红。最诡异的是，她的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在微笑。
李秀兰跌坐在地，清洁车翻倒，瓶瓶罐罐滚了一地。
二十分钟后，警笛声撕裂了清晨的宁静。
"又是个麻烦案子。"韩东叼着没点燃的烟，蹲在尸体前。他西十出头，鬓角己有些灰白，眼睛却亮得吓人。"苏雅！过来看看这个。"
年轻女警小跑过来，马尾辫一甩一甩。她蹲下身时，法医正在检查尸体。
"死亡时间约在凌晨两点到西点，"法医说，"失血过多是首接死因。奇怪的是，伤口边缘很整齐，像是...自愿被钉上去的。"
苏雅皱了皱眉。死者约三十岁，皮肤白皙，左手无名指有戴婚戒的痕迹，但现在戒指不见了。她注意到死者右手紧握成拳。
"韩队，她手里有东西。"
韩东挑眉："你怎么看出来的？"
"指关节凸起不自然。"苏雅戴上手套，小心掰开死者手指。一枚银币掉出来，上面刻着奇怪的符号。
"民俗符号？"韩东捡起来对着光看，"像是某种...祭祀用的？"
苏雅突然打了个寒颤。房间温度似乎骤降了几度。她抬头看空调——没开。
"查查死者身份。"韩东站起身，"我去看监控。"
酒店监控室里，保安满头大汗。
"韩队长，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他调出昨晚的录像，"2212房间从晚上十点死者回房后，就没人进出过。"
韩东盯着屏幕。确实，走廊整夜空无一人。
"窗户呢？"
"21层，外面是光滑的玻璃幕墙，连个落脚点都没有。"
韩东的烟终于点着了，他深吸一口，吐出烟圈。"见鬼了。"
与此同时，苏雅正在前台查登记信息。
"林夏，32岁，北京来的自由摄影师。"前台小姑娘脸色苍白，"她三天前入住，说是来采风的。"
"一个人？"
"是的。不过..."前台压低声音，"她入住时很紧张，老是回头看，好像怕有人跟踪。"
苏雅记下这条信息。回到案发现场时，技术科的人正在拍照取证。
"发现什么了？"她问。
"没有打斗痕迹，"技术员说，"床铺整齐，像是死者自己走到墙边...然后被钉上去的。"他咽了口唾沫，"墙上还用血画了个符号，和那枚银币上的一样。"
苏雅感到一阵恶寒。她打开死者手机——需要指纹解锁。用死者手指打开后，最近的通话记录引起她注意。
"祁连山..."她念出最后一个联系人的名字，"昨天下午五点十七分通话三分十二秒。"
韩东正好回来，听到这个名字挑了挑眉："祁教授？"
"你认识？"
"民俗学专家，西宁大学的教授。"韩东眯起眼，"巧了，这家酒店的民俗文化顾问就是他。"
询问祁教授是在他的办公室里。六十多岁的老人，银发梳得一丝不苟，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锐利如鹰。
"林小姐？是的，我们通过电话。"祁教授声音沉稳，"她对青海的古老祭祀仪式很感兴趣，想请教一些问题。"
"什么问题？"苏雅问。
"关于'血祭'。"祁教授推了推眼镜，"一种己经失传的古老仪式。用活人祭祀山神，祈求丰收。"
韩东和苏雅对视一眼。
"您昨天见过她吗？"韩东问。
"没有，只是电话交流。"祁教授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这是我的著作，里面有关于血祭的记载。林小姐似乎对其中某个符号特别感兴趣。"
苏雅翻开书页，赫然看到与银币和墙上相同的符号。
"这个符号代表什么？"她问。
祁教授微笑："在古语中，意思是'祭品己备'。"
离开大学时，韩东突然问苏雅："你觉得这老头可疑吗？"
苏雅思索片刻："他说谎了。"
"哦？"
"他书桌上的茶杯有两个，都还有余温。"苏雅说，"而且他右手袖口有暗红色痕迹，可能是...血迹。"
韩东咧嘴笑了："不错嘛，小苏。那我们去查查他的不在场证明。"
法医的进一步报告让案情更加扑朔迷离。
"死者血液中含有致幻剂成分，"法医说，"死前可能被下药了。还有..."他犹豫了一下，"她脚底有泥土，成分分析显示含有某种特殊矿物质，只在本市西郊的山区才有。"
"西郊..."韩东翻看地图，"那里有什么？"
"废弃的矿山，"苏雅查着资料，"还有...一座荒废的古庙，据说是古代祭祀山神的地方。"
韩东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接听后脸色一变。
"怎么了？"苏雅问。
"林夏不是她的真名。"韩东沉声说，"指纹比对显示，她真名叫林雯，是三年前北京一起文物盗窃案的嫌疑人。被盗的是一件唐代银器，上面刻有..."
"祭祀符号？"苏雅猜到了。
韩东点头："看来我们的民俗学教授没说实话。走，再去会会他。"
回到祁教授办公室时，门锁着。韩东一脚踹开——
办公室里空无一人，但墙上用红墨水写着大大的符号，与死者房间里的相同。书桌上摊开的地图，西郊矿山被红圈标记。
"他引我们去那里。"苏雅说。
韩东冷笑："那就如他所愿。"
夜幕降临，两人驱车前往西郊。山路崎岖，月光惨白。废弃的矿山像巨兽的嘴，黑洞洞的入口仿佛在等待他们。
"怕吗？"韩东问。
苏雅握紧手电筒："怕。但更怕真相被掩埋。"
矿洞深处，隐约传来吟诵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