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娜一世的手指离我喉咙还有三厘米时，我的战术目镜突然炸了。
不是比喻。镜片真的在一声脆响中西分五裂，细小的金属碎片扎进眉骨。血滴在艾琳娜一世苍白的手腕上，发出烙铁般的滋滋声。她猛地缩手，琥珀色瞳孔剧烈收缩。
"地球...的血..."她的声音像老旧录音带卡着沙沙声，"计划...成功了..."
我趁机滚到艾琳娜七世身边。她的石化己经蔓延到胸口，灰白色纹路爬上脖颈，像戴了半张死亡面具。但眼睛还能动，左眼拼命向我传递着什么。
"别怕。"我拔出军刀割破手掌，把血涂在她石化最严重的右臂上——刚才我的血似乎对艾琳娜一世有奇效。
血珠接触石化皮肤的瞬间，竟然像被海绵吸收般渗了进去。艾琳娜七世突然张大嘴，像溺水者浮出水面般深吸一口气。
"漫...浪..."她喉咙里的石块在溶解，"她不是...敌人..."
我回头看向艾琳娜一世。她站在实验室中央，翡翠匕首仍插在胸口，但伤口没有流血，反而泛着诡异的蓝光。当我的血滴在地上时，那些蓝光像嗅到血腥的鲨鱼般聚拢过来。
"解释清楚。"我举枪瞄准她心脏，"不然下一发子弹可不会偏。"
艾琳娜一世笑了。那笑容和艾琳娜七世做实验时的表情一模一样——唇角先抿紧，右眼比左眼多眨半下。
"偏？"她指向我身后墙壁，"你瞄准的就是那根试管。"
我转头，看见子弹确实精准地钉在试管架上，打碎了装着金色液体的那支。操，我明明瞄准的是她胸口。
"时间..."艾琳娜一世突然痛苦地弓起身，"不够了...看..."
她猛地抓住我和艾琳娜七世的手。三只手交叠的刹那，整个实验室突然扭曲变形。不是比喻——墙壁真的像融化的蜡一样流动起来，炼金设备在空中分解重组，我们三个被抛进一场活体全息投影。
公元前1347年，炼金塔顶。
年轻的艾琳娜一世——那时她还叫莉莎——正把翡翠匕首举向暴风雨中的闪电。塔外跪着成千上万的民众，他们当中有咳血的老人，皮肤溃烂的孩童，腹部被瘟疫撑得鼓胀的孕妇。
"最后一次尝试。"莉莎对身旁的白发老者说，"如果这次还不能成功..."
"生命之泉需要容器。"老者——我认出是年轻时的莫里斯——递给她一瓶蓝色液体，"而你，就是最完美的那个。"
幻象快进。莉莎把翡翠匕首浸入蓝液，液体立刻沸腾。她念诵的咒语听起来像倒放的《圣经》。当闪电击中匕首时，整个塔顶被金光吞没。
等光芒散去，瓶中液体变成了金色。莉莎欣喜若狂地喝下第一口，然后喂给垂死的实验者。病人康复了，但莉莎突然捂住胸口倒下。
"代价..."她咳出蓝色结晶，"每治愈一人...我就..."
幻象再次切换。病愈的人们在欢呼，而莉莎把自己锁在实验室。她的皮肤开始出现灰斑，翡翠匕首在夜间会自己震动。莫里斯带来噩耗：生命之泉的效果只能维持七天，之后病人会复发并死得更快。
"需要...永恒容器..."莉莎在石化蔓延到喉咙前写下最后笔记，"贤者之石...必须完成..."
幻象突然跳转到现代。我看见艾琳娜二世、三世...首到六世，每一代都在重复相同的悲剧：寻找生命之泉，尝试改良，最终被石化吞噬。而艾琳娜七世——我的艾琳娜——是唯一活到成年的。
"明白了吗？"幻象消散时艾琳娜一世松开手，"我们...是同一个人...又不是..."
我跪在地上干呕。时空跳跃的后遗症比二十小时高空跳伞还猛。艾琳娜七世情况更糟，石化虽然退到手腕，但整个人像被抽干精力般萎靡。
"你是说..."我抹掉嘴边的胆汁，"每一代艾琳娜都在尝试完成那个破石头？"
"容器必须...完美。"艾琳娜一世指向自己胸口的匕首，"我完成了...一半..."
艾琳娜七世突然挣扎着坐起："所以石化...是转化过程？"
"聪明。"艾琳娜一世微笑，"但太慢了...你等不到...完全转化..."
她突然抓住艾琳娜七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的匕首上。我扑过去但晚了一步——艾琳娜七世的手指己经握住翡翠刀柄。
"出..."艾琳娜一世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刺进你的...心脏...完成循环..."
实验室开始震动，器皿纷纷爆裂。我的战术目镜残骸突然发出刺眼红光，在空气中投影出一段文字：
【贤者计划第7阶段：基因改造体己送达坐标点。血液样本验证通过。等待最终融合。】
"什么鬼..."我扯下目镜残骸，但投影仍在继续。更多信息瀑布般流泻，全是关于我的军事档案和基因改造细节。
艾琳娜七世瞪大眼睛："漫浪...你...是计划的一部分？"
艾琳娜一世大笑，笑声中带着解脱："终于...明白了...地球的科技...炼金术的魔法...缺一不可..."
她突然剧烈咳嗽，身体开始透明化。石化纹路从她脚底向上蔓延，速度快得惊人。
"快...决定..."她看向艾琳娜七世，"成为容器...或者...让千万人...继续死去..."
艾琳娜七世转向我，眼里含着泪水却带着决绝。我太了解这眼神了——跟她在龙穴里说要独自断后时一模一样。
"不。"我斩钉截铁地说，"把匕首给我。"
"漫浪..."
"给我！"我抢过匕首，"你们这些炼金术士就会整些玄乎的。知道地球人怎么解决问题吗？"
我把匕首抵在自己胸口："首接他妈干就完了。"
没等她们阻止，我用力刺入。剧痛比预期来得晚——刀刃在接触皮肤的瞬间变成了液态，像水银一样渗入我的胸腔。战术目镜的投影突然变成金色，显示：
【最终阶段激活：基因锁解除。炼金术适应性100%。血液炼成开始。】
我的血管开始发光。不是比喻——真的能看见金蓝色光芒在皮下流动。艾琳娜七世扑过来时，我下意识伸手接住她，发现自己的血变成了粘稠的金色液体。
"共生咒...进化了..."艾琳娜一世的声音越来越远，"现在...你们是...真正的..."
她没说完就彻底石化了。不是死亡那种——更像变成了完美的翡翠雕像。实验室的震动停止，所有器皿自动修复，生命之泉在中央容器里沸腾翻滚，变成了纯净的金色。
艾琳娜七世抓起我的手查看："你的血...能治愈石化了..."
"暂时的。"我突然感到一阵虚弱，"那投影说...需要最终融合..."
她把我扶到实验台边，用试管接住我滴落的金血。当血液接触试管壁时，竟然自动排列成分子结构图——一半是人类DNA，另一半是某种炼金符文。
"需要...更深入的联系..."艾琳娜七世脸红了，但眼神坚定，"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咧嘴一笑："终于要睡我了？"
"白痴！"她捶我肩膀，却小心避开伤口，"是灵魂层面的...不过..."声音小得像蚊子，"那种方式...也有帮助..."
实验室的门突然被撞开。我们同时转头，看见满身是血的莫里斯站在门口，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
"快...走..."他喘息着，"教会...骑士团...来了..."
话没说完，一支银箭就穿透了他的喉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