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水道的恶臭逐渐被一种奇特的香料味取代。我们沿着潮湿的隧道向上爬，最终从一个废弃的排水口钻了出来。
眼前的景象让我屏住了呼吸。
"欢迎来到暗影城。"月影在我耳边低语，声音里带着复杂的情绪。
我们站在一处高台上，俯瞰着这座建在巨大地下洞穴中的城市。建筑沿着洞穴壁层层叠叠向上延伸，像是某种奇异的蜂巢。紫色的晶石镶嵌在各处，发出柔和的光芒，照亮了整个空间。空中悬浮着无数灯笼，随着看不见的气流轻轻摇曳。
"操..."我喃喃道，"这比拉斯维加斯还炫。"
月影皱眉："拉斯维加斯？"
"我们世界的一个城市，到处都是霓虹灯和赌场。"我咧嘴一笑，"不过没你们这儿酷。"
月影抓住我的手臂，把我拉到一个隐蔽的角落。"听着，人类，"她严肃地说，"在这里，你必须完全按我说的做。一步错，我们就死定了。"
"遵命，长官。"我做了个夸张的敬礼动作，"不过有个小问题——"我指了指自己的脸和衣服，"我看起来可不太像本地人。"
月影嘴角微微上扬。"这个简单。"她从腰间取出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紫色的液体。"幻形药剂。能让你暂时看起来像夜魔人。"
"等等，"我警惕地后退一步，"这玩意儿安全吗？不会把我变成青蛙什么的吧？"
"最多让你皮肤变紫，眼睛发光。"她不耐烦地说，"现在别动。"
她将液体倒在手心，然后轻轻拍在我脸上。那感觉像是被无数小蚂蚁爬过，又痒又麻。我强忍着不抓挠，看着自己的手臂逐渐变成淡紫色。
"哇哦，"我低头看着自己，"这可比万圣节化妆逼真多了。"
月影没理会我的调侃，正忙着改变自己的装束。她脱下战斗服，露出里面的紧身衣，然后从背包里取出一件朴素的灰色长袍套在外面。最后，她用头巾遮住了标志性的银发。
"从现在开始，"她低声指示，"你是来自边远领地的贵族少爷，我是你的侍女。尽量少说话，你的口音会露馅。"
"贵族？"我挑眉，"我更喜欢当个浪人剑客什么的。"
"贵族才有理由不了解当地习俗。"她白了我一眼，"记住，你叫影歌，来自北境的月影家族。"
"影歌？"我做了个鬼脸，"太娘了吧？不能叫'暗刃'或者'血月'之类的吗？"
月影深吸一口气，明显在忍耐。"就叫影歌。"她咬牙切齿地说，"现在，跟紧我，别乱碰任何东西。"
我们混入了街道上的人群。近距离看，暗影城比我想象中还要繁华。街道两旁是各式各样的店铺和小摊，售卖着我从未见过的商品——发光的果实、会自己移动的雕塑、装在透明罐子里不断变换颜色的液体...
"嘿，那是什么？"我指着一个摊位上蠕动的紫色肉块问道。
"暗影鱿鱼。"月影头也不回，"夜魔人美食。别盯着看，不像贵族。"
我赶紧收回目光，却撞上了一个高大的夜魔人战士。他比我高出至少一个头，紫色的眼睛冷冷地俯视着我。
"北境人？"他狐疑地打量着我，"这个时节来暗影城做什么？"
我正想编个借口，月影迅速插到我们之间。"我家少爷来参加月祭大典。"她微微鞠躬，声音变得柔顺谄媚，与平时的冷傲判若两人，"长老会邀请了我们家族。"
战士的表情立刻变得恭敬。"原来是贵客。"他让开路，"愿月神指引您的道路。"
走远后，我低声问："月祭大典是什么？"
"夜魔人最重要的节日。"月影的声音恢复了常态，"三天后举行。幸运的是，确实有北方贵族受邀，我们的伪装更可信了。"
"你刚才的表演真不错，"我调侃道，"没想到高冷的月影将军还会装侍女。"
她狠狠掐了一下我的手臂。"闭嘴，影歌少爷。"
我们来到一家名为"紫晶酒馆"的三层建筑前。与其他店铺相比，这里显得格外热闹，进出的都是武装的战士和衣着华丽的商人。
"这里是情报集散地。"月影低声解释，"我们需要找到一个人——暗星。他是少数可能知道如何关闭时空裂缝的学者。"
"靠谱吗？"
"不靠谱。但他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酒馆内部烟雾缭绕，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和某种辛辣香料的味道。各种族的顾客围坐在低矮的桌子旁，有些在激烈争论，有些则在阴影中秘密交谈。
月影带我到一个角落的桌子坐下。"我去打听暗星的下落。"她说，"你待在这里，别惹麻烦。"
"我什么时候惹过麻烦？"我无辜地眨眨眼。
她给了我一个"你每时每刻都在惹麻烦"的眼神，然后消失在人群中。
我环顾西周，试图表现得像个无聊的贵族少爷。酒馆侍女送来一杯紫色的液体，我谨慎地嗅了嗅——闻起来像蓝莓混合了汽油。我假装抿了一口，差点没咳出来。
"北境的口味变淡了啊，影歌少爷。"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对面传来。我抬头，看到一个穿着破旧学者袍的老年夜魔人不知何时坐在了我面前。他的眼睛是浑浊的白色，但目光却出奇地锐利。
"暗星大人。"我试探性地说道，尽量模仿月影教我的夜魔人贵族口音。
他笑了，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演技不错，人类。但骗不过我的真视之眼。"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右手悄悄移向藏在袍子下的月刃。
"放松。"暗星低声说，"如果我想告发你，你现在己经死了。我只是好奇，什么样的异界生物能让月影将军背叛族人。"
"她有自己的理由。"我谨慎地回答。
"当然。"他点点头，"月神的选择总是有原因的。"
这句话引起了我的注意。"月神的选择？"
暗星没有首接回答，而是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水晶装置放在桌上。"时空定位仪。"他解释道，"能显示所有活跃的裂缝。看这里——"他指向装置中心的一个红点，"这是你来的地方。而这里——"又指向边缘的一个蓝点，"是长老们准备开启的新裂缝。"
"为什么要开新的？"
"为了入侵。"暗星的声音更低了，"你们的世界能量充沛，是完美的祭品。月祭大典那天，长老们计划用千名人类的灵魂献祭，永久扩大裂缝。"
我感到一阵恶寒。"怎么阻止？"
"关闭原始裂缝会切断所有连接。"他说，"但需要特殊的钥匙和咒语。"他从怀中掏出一卷古老的皮纸，"这里有详细记载。代价是——"
"我猜不便宜？"我冷笑。
"聪明。"暗星咧嘴一笑，"我要月影将军腰间的那把匕首。传说是用陨落星辰打造的。"
我刚想拒绝，月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成交。"
她不知何时回来了，脸色阴沉但坚决。她从腰间解下一把镶嵌着星形宝石的匕首，放在桌上。"情报最好值得这个价，暗星。"
暗星贪婪地抓过匕首，同时将皮卷推给我们。"合作愉快。"他站起身，"建议你们快点离开。真视者己经进城了。"
月影的脸色变得苍白。"走。"她抓住我的手臂，"现在。"
我们匆忙离开酒馆，融入街道上的人流。月影带着我穿过一系列狭窄的小巷，步伐越来越快。
"真视者是什么？"我气喘吁吁地问。
"夜魔人中的特殊血脉。"她的声音紧绷，"能看穿所有幻术和伪装。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仿佛印证她的话，远处传来号角声和整齐的脚步声。
"操。"我咬牙，"现在怎么办？"
月影环顾西周，突然指向一条向上的狭窄阶梯。"那里！通往贵族区。真视者不能随意搜查贵族的宅邸。"
我们开始攀爬那似乎没有尽头的阶梯。我的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但求生的本能驱使着我继续前进。
身后传来喊声："站住！以长老会的名义！"
"跑！"月影拽着我加快速度。
我们终于到达顶部，面前是一道装饰华丽的大门。两个全副武装的夜魔人守卫交叉长矛挡住了去路。
"私人领地，禁止擅入！"
月影上前一步，扯下头巾露出银发。"我是月影将军，"她厉声道，"这位是北方贵族影歌少爷。我们遭到暴徒袭击，要求庇护！"
守卫犹豫了。月影的名字显然有分量。
就在这时，追兵也到达了平台。为首的是一名穿着白色长袍的女性夜魔人，她的眼睛没有瞳孔，全是惨白的一片。
"幻象！"她尖叫道，"那是人类伪装！抓住他们！"
守卫立刻调转武器对准我们。月影反应极快，双刃出鞘，瞬间解决了一个守卫。我拔出月刃，挡住另一个的攻击。
"走！"月影踢开大门，我们冲了进去。
门后是一个巨大的空中花园，悬浮在洞穴顶部。奇异的植物散发着荧光，小径蜿蜒在花丛和喷泉之间。
"这是哪？"我惊讶地问。
"月影家族宅邸。"她简短地回答，"我的家。"
我愣了一下，但没时间多问。追兵己经突破大门。月影拉着我穿过花园，来到一座小型神殿前。
"月神祭坛。"她推开沉重的石门，"这里能暂时阻挡他们。"
我们进入后，她迅速关闭石门，并用复杂的符号锁住了它。外面传来撞击声和咒骂，但石门纹丝不动。
我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所以...这是你家？你带追兵回自己家？"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她靠在墙边，也累得不轻，"而且这里有我需要的东西。"
祭坛内部比外面看起来大得多。中央是一个圆形水池，水面平静如镜，倒映着洞顶的紫色晶石。西周墙壁上刻满了与月之圣所相似的符号。
月影走到水池边，跪下低声祈祷。片刻后，水面泛起涟漪，一个石台从水中升起，上面放着一个银色的盒子。
"家族秘宝。"她小心地取出盒子，"能增强月神契约的力量。"
她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银色的戒指，造型像是一弯新月环绕着星辰。
"给我？"我挑眉。
"不，笨蛋。"她难得地翻了个白眼，"这是月祭司的圣物。我需要它来施展更强大的法术。"
外面的撞击声越来越响，石门开始震动。
"他们快进来了。"我紧张地说，"现在怎么办？"
月影戴上戒指，闭上眼睛。戒指开始发出柔和的银光。"我需要时间准备传送法术。"她说，"你能守住门口吗？"
我握紧月刃，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暖流。"多久？"
"三分钟。"
"小事一桩。"我咧嘴一笑，走向开始出现裂缝的石门，"不过记得欠我一次约会，将军大人。"
她没理会我的调侃，全神贯注地念诵咒语。我深吸一口气，面对着即将崩溃的石门。
随着一声巨响，石门粉碎了。真视者带领着十余名紫刃战士冲了进来。
"人类！"真视者尖叫，"杀了他！"
第一个冲上来的紫刃被我一个侧步避开，月刃划过他的喉咙。第二个和第三个同时进攻，我勉强格挡，被逼退几步。
"月影！"我大喊，"还需要多久？"
没有回答。我冒险回头瞥了一眼，看到她悬浮在水池上方，被银光完全笼罩。
三个紫刃抓住机会同时攻来。我勉强挡住两把剑，但第三把刺入了我的肩膀。
"啊！"剧痛让我跪倒在地。
真视者走上前，苍白无瞳的眼睛俯视着我。"可怜的人类。"她冷笑道，"以为能对抗夜魔人的力量？"
就在她举剑准备给我最后一击时，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突然从我体内爆发。月刃发出耀眼的金光，我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什么—？"真视者惊恐地后退。
我站起来，感到力量在血管中奔涌。月刃仿佛与我融为一体，每一次挥击都带着惊人的精准和力量。紫刃战士们像稻草人一样被击倒。
真视者尖叫着下令撤退，但为时己晚。我一剑刺穿了她的胸膛，她倒在地上，眼中仍带着难以置信。
最后一名紫刃倒下时，银光突然大盛。月影的声音从光芒中传来："漫浪！过来！"
我冲向水池，跳入银光之中。瞬间，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仿佛被扔进了洗衣机。最后看到的，是月影震惊的表情和她的低语：
"你流的是月神之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