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铁峡谷的晨雾里飘着铁锈味。
"你确定是这儿？"我踢开脚边的齿轮残骸，"连个鬼影子都没——"
地面突然震动。整片岩壁像舞台幕布般升起，露出后面那座倒悬的钢铁城堡。数以万计的锁链从城堡底部垂下，随着齿轮转动声缓缓下降。
艾莉娅的机械义眼疯狂转动："不对...日记里它应该停在两百米高度..."
话音未落，十二条锁链突然激射而来。这次我学乖了，拽着艾莉娅滚进岩缝。铁链在身后撞出蛛网状裂痕，震落的碎石差点把我们活埋。
"先知大人，"我拍打着头顶的灰，"您那本盗版日记的出版社该被烧了。"
她没接茬，正用匕首在岩壁上刻符阵。鲜血顺着水晶凹槽流淌，渐渐形成只振翅的渡鸦。
"听着，"她声音发紧，"等会我喊跑，你就往三点钟方向的蒸汽管道冲。"
"然后呢？"
"然后活着。"
岩缝外传来金属摩擦声。某个庞然大物正在靠近，震得碎石簌簌掉落。艾莉娅突然把某样冰凉的东西塞进我手心——是她的机械义眼。
"含着它，"她扯下我领带蒙住自己右眼，"能骗过傀儡师的扫描。"
我盯着掌心的机械眼球，蓝紫色能量在晶状体里流转。这玩意儿看着像颗被诅咒的糖果。
"你认真的？"我喉结滚动，"万一我咽下去..."
铁链突然捅穿岩缝！艾莉娅踹在我屁股上："跑！"
我在枪林弹雨般的锁链间蛇形走位。机械眼球在嘴里发烫，尝起来像含了块带电的薄荷糖。蒸汽管道近在咫尺，突然有铁链从刁钻角度袭来——
"低头！"
艾莉娅的喊声和子弹同时到达。我条件反射弯腰，子弹擦着头皮击中铁链关节处。那玩意儿居然短暂卡住了，给我赢得钻进管道的半秒空隙。
管道内壁烫得能煎牛排。我吐出发光的义眼（谢天谢地没咽下去），借着蓝光看见管壁上刻满小字：
【别相信她的眼泪】
【血月时摘下王冠】
【钥匙在骑士的胃里】
最下面还有行新刻的：【混蛋，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我算准了你会选这条路线】
"疯女人..."我着字迹苦笑。管道突然倾斜，我像颗被发射的炮弹般滑进黑暗深处。
坠落停止时，我正坐在某个齿轮组成的囚笼里。对面铁王座上，傀儡师摘下了头盔——那张脸让我胃部抽搐。
"欢迎回家，"我的克隆体微笑着，"第147号实验品。"
他挥手启动投影。漂浮的画面里，上百个"我"躺在培养舱中，胸口烙印着不同编号。最近的影像显示：第146号正在某座神殿里，给十字架上的艾莉娅递匕首。
"她早知道你不是唯一。"傀儡师的机械手指敲打王座，"猜猜看，为什么特别关注你？"
囚笼突然剧烈摇晃。整面墙壁被轰开时，我看见艾莉娅站在硝烟里，左眼流血，右手还保持着发射符咒的姿势。
"因为——"她咳着血微笑，"只有这个混蛋会在早餐里下毒。"
傀儡师大笑起来，笑声像生锈的齿轮在摩擦。更多锁链从天花板垂下，但这次它们缠住了他自己。
"真有趣，"他的机械躯干开始解体，"你们居然没发现..."
城堡突然倾斜西十五度。在震耳欲聋的金属撕裂声中，我扑过去抓住艾莉娅。我们随着无数齿轮一起坠落，看见傀儡师的头颅滚到脚边。
"...这里才是真正的预言之瞳。"他最后的电子音带着杂音，"而你们...一首在...我的眼睛里..."
下坠持续了整整一分钟。当阳光再次刺入瞳孔时，我们摔在了峡谷底部的沙堆上。艾莉娅的银发里插满齿轮碎片，我的克隆体们正在周围陆续汽化。
她摸索着找到我流血的手："现在信了吧？"
"信什么？"
"当个混蛋..."她往我手心放了个东西——是那枚刻着147的金属编号牌，"...确实比较好。"
远处传来熟悉的引擎轰鸣。我那辆改装摩托冲破沙尘，车头灯像独眼巨人的瞳孔。后座上绑着个不断挣扎的麻袋，看形状是个骑士。
"找到钥匙了？"我龇牙咧嘴地站起来。
艾莉娅把编号牌抛向空中，水晶匕首将其钉在岩壁上："不，我们去找锁。"
摩托急刹甩出个漂亮弧线。麻袋里传来闷哼，我掀开一角，看见张和傀儡师一模一样的脸。
"这次轮到谁开车？"我晃着钥匙串。
艾莉娅抢过钥匙跨上摩托："当然是我。"她指了指自己还在流血的左眼，"毕竟现在...我们算是交换过眼睛了？"
沙暴吞没城堡残骸时，摩托冲向地平线。后视镜里，那些克隆体的灰烬飘成诡异的形状，像句没写完的预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