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是下得淅淅沥沥，夜风灌进窗户里带来一阵湿凉。
许彦白从手机上抬眼再看向对面，窗户己经暗了下去，看来某人是真的要入睡了。
知识就是力量:【她是很厉害】
在群里发完这句话，他收起手机，也不打算熬了。
但是显然陆思久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西舅:【有生之年系列】
西舅:【你被盗号了就说一声】
开玩笑，许彦白高傲了十七年，想让他真心实意地夸人确实不容易。
陆思久和他比试了十多年，更是从没有从他口中听过一句好话。
嘴巴和淬了毒似的，毒不死就往死里毒。
当初高一的时候十六中还有个女生为他一个月之内年级进步一百名，拿着进步之星的奖状得意洋洋地去和他告白的时候只得到他一句话。
“虽然你很努力，但是我从来不是什么明码标价的奖品，换个念想继续往上爬吧。”
女生没想到他不夸人就算了，还把她心里的小火苗全掐灭了，从那之后再也没有出现在许彦白的生活里过。
陆思久的消息没有得到回复，他最后又发一条。
西舅:【你不是号被盗了】
西舅:【你是心被盗了】
本来以为某人己经睡了，没想到消息发出去以后他却突然诈尸。
知识就是力量:【你明天不考试吗】
知识就是力量:【还不睡觉】
哦。
这是真被戳到了心窝，欲盖弥彰。
陆思久这回不敢再多说了，一会儿人该恼羞成怒了，他乖乖地闭了麦，在群里发了个晚安表情包。
第二天的天气转晴，气温还是低。
阳光虽然很亮却不带多少温度，照在教学楼旁边那一排梧桐树上平添几丝寂寥。
考完第一门语文，教学楼里立马就闹腾起来，有忍不住讨论题目的，有抱怨题目创新创死人的，还有担忧起下一门科目的。
“虽然老牛早就说这次考试是南浦的学校出卷，但是我心理准备还是做少了……”孙盈盈绝望地叹了一口气。
上午考语文，考完就是午饭时间。
温窈和她一起在食堂吃饭，听她抱怨了很久，默写没答到正确诗句，作文题目太抽象，阅读题的题型太创新……
确实是做得很惨的一张试卷。
“早听说南大附中的出卷创新又刁钻，也没想到这么刁钻。”孙盈盈狠狠地咬了一口餐盘里的鸡腿，又想起什么，问了一句，“许彦白是不是就是附中转来的？”
温窈愣了一瞬，摇摇头，“他是十六中转来的，不过我有个邻居姐姐，中考以后上了附中。”
“你当初中考第一的成绩，应该也能进南浦的学校吧？”孙盈盈随口问。
温窈扯了扯唇角，“是能进。”
不过当初年少轻狂，坚信金子在哪都能发光，而且玩心还特别大，非常抵触所谓的市重点，总感觉进去以后每天学不死就往死里学，所以她果断放弃了。
而且当初进了南浦的学校可能也是中下游水平，樊庆一中还给了很可观的奖学金条件，她没什么特别大的志气，觉得安稳待在樊庆一中考个南浦大学都是顶天了。
“你说要是你当初真的去了南浦的学校，进了十六中什么的，会不会遇见许彦白？你俩肯定又是一拍即合。”孙盈盈说。
温窈戳着碗里的饭粒，思索了一会儿，想象不出这个假设。
但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她抬眼的时候看见八班几个男生端着餐盘往回收处走，许彦白正偏头听蒋安航说话。
少年的眉眼总是格外清晰优越，在拥挤嘈杂的人群里自带脱颖而出的气质，即便是漫不经心地听着蒋安航夸张的叙述，也能惹得周边不少女孩子频频看他。
有个女生放餐盘的时候估计是看得太认真了，盘子里的饭菜不小心洒了一些出来，溅到男生鞋上，她立马红着脸和身边的人道歉。
温窈咬着筷尖，看见许彦白无所谓地摆摆手，唇边的梨涡现出来，浅浅的，很抓人眼球。
正看得津津有味，八班几个男生都走出了食堂，某人却调转方向，大摇大摆地朝她这边走来。
她和孙盈盈本来就坐得离餐盘回收处很近，还没来得及收眼，许彦白己经站定在她桌边。
温窈眼前出现一瓶易拉罐装的气泡水。
“蒋安航请的。”他说。
“借花献佛？你不会是觉得今天卷子太难，考不过我，所以趁机给我投毒吧？”温窈挑了挑眉。
孙盈盈低着头，嘴角有点压不住，安静听着他们的对话，自觉当起背景板。
“你有被害妄想吗？”许彦白敲了敲罐身，语气有些无奈，“天气太凉喝不下，但感觉你能喝。”
毕竟是降温以后上赶着吃雪糕的人。
“娇气。”温窈收了那罐饮料，评价一句。
孙盈盈笑得差点喷饭。
许彦白沉默了两秒，不作回应，转身离开了。
背影写满沧桑无辜。
下午的数学考试考完以后也是哀嚎一片。
广播站里不知道哪个人才，还特意放了一首好运来。
疑似被考试题目折磨到破防，己经开始求助歪门邪道了。
但接下来的两天其实都没有好运。
试卷还是难出新天际，怨念如果能成型的话，教学楼里应该有百鬼夜行的壮观场面。
考完最后一门，晚自习回到教室大家将桌椅恢复成原位以后己经耗费掉所有精神。
晚读都是有气无力，蔫了吧唧的。
“我己经听到了各科老师的反映，虽然这次的联考有一定的难度，但是大家考一门丢一门，考完了就不用再去想，继续努力，以后还有很多这样的联考，百折不挠的心态才是考试中的必杀技。”老牛笑眯眯地安抚人心。
话是这么讲，可是班里的人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丧，晚自习没有平日里闹腾，安静得很，只有沉默压抑的翻书写字声。
温窈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但还是忍不住打探敌情，她戳了戳许彦白，“你卷子给我。”
许彦白有些疑惑地瞥她一眼，找出了自己这几天考完的卷子。
温窈大致和他对了对答案，两个人有很多重合，不同的地方大多分布在每张试卷的难点题目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