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打完球的少年身上一层薄汗,背影高瘦挺拔,手臂上的薄肌恰到好处,黑色球衣穿在身上撩得不行,数字1张扬显眼。
眉宇间有淡淡的因为被围观而产生的不耐,偏偏手上拎两只可爱的纸盒,实在突兀。
一路走过教室外的长廊,最后在尽头的五班停下。
“找你们班江之怡。”来人嗓音淡漠。
坐门边的女生愣两秒,站起身朝教室里喊:“之怡有人找。”
而后特别小声地同靠在门边的人说话,问一句:“你是许彦白吧?”
她看见球衣帅哥点点头。
有点高冷。
江之怡出了教室以后两人的动向无疑会引起不少的关注。
五班不少人都往教室走廊上探头探脑,只看见江之怡接了那两个礼盒,脸色不太好。
谣言甚至在许彦白回八班之前就己经在年级小群里传开。
“所以……你真是为了江之怡才回樊庆,你纯爱战神啊许彦白?”温窈咬着雪糕棒,手机扔进桌肚里,感叹一句。
“是啊,我还为了她努力学习,一个月内提了300分。”某人听见这话只冷笑一声。
他把球衣换成了校服短袖,靠在墙边笑得没心没肺。
温窈觉得他有开玩笑的天赋。
什么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都是半真不假有待考证的感觉。
还没来得及仔细思考,就看见许彦白伸手在她面前打了一个响指:“你还真信啊?”
“你敢说我就敢信啊。”她有样学样。
“学人精呢?”听见她话的许彦白调侃一句,随后稍稍认真起来:“我和江之怡不熟。”
这算是澄清。
温窈当然不会再继续开玩笑。
前桌孙盈盈转身加入了对话:“许彦白你和江之怡以前认识吗?”
其实是认识的。
小时候他在樊庆姥姥家里小住过一段时间。
姥姥家隔壁有一小姑娘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玩,就是江之怡。
但是他都快忘记这回事。
还是前几天晚上江之怡不知道在哪得到了他的微信号,主动过来加好友聊天他才又想起来。
“嗯。”他还是如实回答。
“哦哦。”孙盈盈也没什么恶意。
她好奇心满足完了就和温窈聊天:“市里面的诗词大赛听说了吗?老牛刚才给贺韵发了文件,说是感兴趣的可以看看,但是贺韵,你,还有汪奇是必须参加的。”
贺韵是语文课代表,脾气挺好一女孩,温窈乐意和她一起参赛。
但是搭上一个汪奇,瞬间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这话刚听完呢,眼看着前排走过来一个人。
“参赛资料老牛让我分给你们仔细看看。”汪奇还是戴着那副黑框眼镜,寸头理得一丝不苟,眼下有很明显的乌青。
温窈觉得一个星期没见,这人好像又瘦了一点,营养不良西个字就差写在脸上了。
她客客气气地接过资料,听见汪奇颇为热情的语气:“许彦白你有兴趣参加诗词大赛吗?”
和对她的冷漠态度简首是形成鲜明对比。
温窈支着脑袋看戏。
目光很首白地放在汪奇身上,盯得他不太自在。
逗完人了,她才慢悠悠把眼睛挪开,又去看许彦白。
后者眼里没什么情绪,蛮客气地挤了个笑:“暂时没这个时间和精力,我刚转学过来,功课有点跟不上。”
他说得客气,就连眼神也带着百分百的真诚,特别能唬人。
“没关系的,慢慢来嘛,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我们一起讨论。”汪奇似乎很满意他这个回答。
镜框后的眼睛里有隐隐不易察觉的微弱光芒,是没藏住的得意与优越。
孙盈盈也听着,悄悄回头对温窈挤眉弄眼,撇了撇嘴。
“他就那样的人,你都第一了,真别和他客气许彦白。”待人走之后孙盈盈才开口。
许彦白还是那副不怒不恼的样子,也不回话,只勾着唇微微点了点头。
*
“温涵!我说过多少次了,洗完澡以后的衣服不要乱扔!”
刚推开家门温窈就听见小姑的河东狮吼。
她今天晚自习下了以后去语文办公室拿回来一沓诗词大赛的背诵资料,心里正烦得慌。
眼下又遇到这对母子日常上演鸡飞狗跳,温窈想默不作声换完鞋当个透明人回房。
但是小姑是个气头上路过的狗都要骂两句的人。
温窈进了卧室,书包刚撂下,就听门外女人中气十足的声音:“一天天的没有一个叫我省心的,温窈你头发怎么还没染回来啊?你自己看看像话吗?今天早上我出门上班,楼下阿姨还以为你退学了……”
“还有你之前去见温涵老师瞎编的什么故事?就知道给我惹麻烦……”
温窈躺倒在床上拿枕头捂住了脑袋,没有还嘴。
小姑父常年在外出差,他们夫妻感情不算和谐。
小姑一个人照顾她和温涵的生活起居脾气大点也是正常的。
她能理解。
拼命学习想考个好大学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能报答小姑。
当年妈妈的葬礼上初为还怀着孕的小姑比如今温柔,哭肿了两只眼睛,揉着她的头说“以后小姑的家就是窈窈的家。”
那时候她七岁。
后来温涵出生,小姑父工作发生变动,被调到隔壁市里。
原本还算和谐的家里争吵越来越频繁。
温窈看得多了,每次都保持沉默。
小姑一开始还觉得她没心没肺,后来眼见着她学习成绩一路冲上年级第一,打耳钉染发逃课也跟着样样精通,才开始担心她的心理健康。
温窈还得反过来安慰她。
学习是我自己想学,打耳洞染发也只是释放压力。
更何况她骨子里就不是什么正宗学霸。
人生信条之一就是这个世界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父母在世时她也是小学里出了名的捣蛋鬼。
小姑可能不理解,但勉强尊重。
只让她别抽烟。
脾气一来的时候也会挑她身上的刺,什么头发染得不像个学生啦,耳钉太夸张啦。
每次说说就过了,温窈不当回事。
这次也是。
她等小姑骂完她的头发,安静三秒,对着门外敷衍一句:“周末放假我就染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