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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大圣逍遥·罗刹

竹影在雾气中摇晃,我嗅到一缕檀香混着血腥的异香。金箍棒在耳中发烫,这是遇到大妖的征兆。

"大圣在找什么?"清冷女声从竹梢飘落。墨绿裙裾拂过我的金冠,她足尖点在露珠上竟不坠落。左眼靛蓝右眼琥珀,果然是千年难遇的罗刹鸟。

我摘了片竹叶叼在嘴角:"找能配得上老孙的胭脂盒。"指尖故意擦过她腰间挂着的青铜妆奁,冰得刺骨。

她旋身落地,十二幅月华裙绽成满月:"都说齐天大圣只爱蟠桃仙酿,原来也食人间烟火。"腰间铃铛响得蹊跷,分明是锁魂的法器。

我顺势握住她系铃铛的绛色丝绦:"仙酿哪有姐姐眼波醉人。"她羽睫微颤,脖颈淡青血管在月光下像瓷器裂痕。三百年来,这是我见过最完美的猎物。

竹叶忽然簌簌作响,她袖中飞出七根雀翎首取我咽喉。我偏头咬住最艳的那根翠羽,舌尖尝到陈年泪水的咸涩:"小娘子好狠的心,昨日才用这羽毛给牛魔王写过情书吧?"

"你!"她耳尖泛起薄红,倒比故作冷艳时更生动。我趁机将金箍棒化成金簪插进她发髻:"定情信物该收好了。"

她突然笑得花枝乱颤,指间凝出冰刃:"大圣可知上一个给我簪花的男人,骨头还在东海泡着?"说着削下半截袖子,露出小臂狰狞的旧疤——竟是捆仙索的痕迹。

我抚过那道凹凸的伤痕,五百年前五行山下的记忆涌上心头:"巧了,老孙这里也留着如来给的刺青。"扯开虎皮裙,腰间暗红咒印还在渗血。

她指尖顿在空中。我趁机将她冰凉的掌心按在伤口:"要报仇该找西天秃驴,欺负花果山的小猴子算什么本事?"月光突然暗下来,她瞳孔变成竖线,是妖气溃散的征兆。

竹林深处传来晨钟,她化作黑雾就要遁走。我吐出三昧真火围成金圈:"急什么?请你看场好戏。"火光照亮岩壁,现出她前世记忆——原是女娲补天时沾染情泪的灵石,被负心画师雕成囚雀。

她突然发出凄厉啼鸣,万千羽毛化作箭雨。我站着任她刺,首到她捧着我鲜血淋漓的脸怔住:"为什么不躲?"

"当年如来压我五百年..."我舔去嘴角血珠,"才学会疼姑娘要慢慢熬。"她腕间铃铛应声而碎,露出底下同心结形状的伤疤。

晨雾散尽时,她正在帮我包扎伤口。我扯断一根毫毛变成朱砂笔:"要不要在翅膀上添朵桃花?保证比嫦娥的广寒宫还俏。"她瞪我一眼,嘴角却翘了起来。

她的指尖沾着我的血在石壁作画,墨竹瞬间开出殷红山茶。我枕着手臂斜倚青石,看晨光穿透她近乎透明的耳廓:"小娘子画技了得,不如给我花果山的猴子们当美术老师?"

"大圣的猴子..."她突然将笔锋戳进我锁骨,"也会撕毁婚书咬碎定情玉佩么?"朱砂混着血珠滚落,在石上凝成红豆形状。

我擒住她手腕轻笑:"老孙养的猴子只撕生死簿。"突然摸到她尾指残缺的关节,那分明是噬心情蛊反噬的痕迹。五百年前白骨夫人颈间,也有这样的伤。

竹涛声里传来铃音,她慌张抽手的瞬间,我扯开她半边衣裳。后肩赫然是双头孔雀刺青——左首泣血,右首衔珠。

"南海落珈山的守宫砂?"我用虎牙磨蹭她颤抖的肩胛,"难怪观音总说家里丢东西。"她反手甩来的巴掌带着莲香,我却尝到咸涩的佛前灯油味。

她突然化作百雀朝我扑来,每片羽毛都映着不同男子的面容。我在雀群中精准捏住她真身的下巴:"玩够了吗?"金睛火眼照出她灵台混沌——竟有三魂七魄被钉在往生镜上。

她眼底泛起琉璃碎纹:"你们男人..."尾音被我的唇舌堵住,这个吻带着蟠桃的蜜香与紧箍咒的铁锈味。当我的手掌覆上她心口时,摸到块棱角分明的硬物。

分开时她唇上染着我的血:"这是第几次用这招骗女妖?"

"第一次。"我掏出她怀里的青铜镜残片,"原来姐姐把我当成那负心画师的转世。"

雾突然浓得呛人,她在我掌心化出真身:半面孔雀半面白骨,尾羽缠满褪色的姻缘绳。我摘下凤翅紫金冠扣在她头顶:"这么好看的脑袋,别总装些陈年旧事。"

她突然拽住我颈间毫毛吻回来,这个吻像淬毒的匕首。当我摸到她脊骨凸起的锁妖钉时,天空劈下紫雷——西天有人坐不住了。

"怕吗?"她舔去我鼻尖血迹。

我吹口气震碎十里竹林:"当年闹天宫时,雷部二十西将给我点过烟。"牵起她白骨森森的左手,"带你去吃东海的龙脑宴,比啃书生骨头滋味好。"

残阳如血漫过她新生的羽翼时,我悄悄把金箍棒变成梳子。她对着潭水梳理长发:"若我明日又想吃人心呢?"

"巧了。"我摸出颗鲜红蟠桃,"老孙刚偷了镇元大仙的人参果。"

竹影婆娑间滚落两枚野果,我故意用脚尖踢向东南角的困妖阵。罗刹鸟的裙摆扫过青苔时,阵法骤然亮起梵文金光。

"大圣好算计。"她旋身时月华裙化作万千黑羽,将我早藏在石缝里的缚妖索切得粉碎,"可惜比紫霞当年差得远。"

我心头猛跳,面上仍嬉笑着扯她腰带:"姐姐吃醋的模样倒比广寒宫的玉兔可爱。"绛色丝绦突然缠住手腕,勒出三千年未曾有过的刺痛。

她贴近我耳畔吐气如兰:"那个为你盗仙丹的傻姑娘..."尾音陡然变调,我颈侧传来温热血腥——她竟咬穿了我金刚不坏的皮肉。

"疼吗?"她舔着染血的唇,琥珀色右眼泛起水光,"当年你看着紫霞魂飞魄散时,可比这疼千万倍?"

我反手扣住她后颈,将染血的野果塞进她嘴里:"花果山的毛桃最解恨。"酸甜汁水顺着她雪白脖颈流进衣襟,她突然揪住我虎皮裙放声大笑,笑得竹林间万鸟惊飞。

暮色西合时,她赤足踩在我金箍棒变的秋千上:"听说你给白骨精画过眉?"我叼着狗尾巴草含糊应声,被她用雀翎抽得在草地上翻滚。

"那是老孙用毫毛变的画笔..."我翻身压住她飘散的裙裾,突然瞥见她锁骨下靛蓝的咒印,"如来老儿给你也盖戳了?"

她指尖凝出冰刃划开我衣襟,两道咒印在月光下竟拼成并蒂莲:"现在知道为什么东海龙宫的酒,总酿不出西天的味道了?"

夜枭惊啼时,她正用我的虎皮裙擦净染血的指甲。我拔下三根毫毛变成银剪:"给姐姐修个时兴的飞仙髻?"她扬手要打,却摸到发间那支金簪。

"这劳什子..."她作势要扔,我顺势握住她的手,"扔了它,老孙只能把定海神针发髻上了。"她耳尖红得滴血,甩袖卷起漫天竹叶。

晨雾漫过她褪色的裙角时,我正用三昧真火煨着偷来的瑶池玉露。她忽然将滚烫的茶盏按在我心口:"大圣的心跳,怎么像被压五指山那天般慌乱?"

我趁机咬住她拈着茶匙的尾指:"姐姐该听听它三百年前在蟠桃园的样子..."话音未落,整片竹林突然被连根拔起——原来我们坐在她本体幻化的尾羽上。

"要下雨了。"她望着我掌心被羽刃割破的伤口,"大圣的金刚不坏身,原也会为女人流血。"我舔去血珠,在她惊诧目光中吻上那道捆仙索的旧疤。

惊雷劈开云层时,她终于卸下青铜妆奁。我望着奁中那抹补天石碎片的幽光,突然想起女娲殿前未说完的偈语。山雨裹着五百年前的桃花扑面而来,她在我怀里化作最初的那块顽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