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安静了一刻。
有一人走上前缓缓开口:“官家,臣许印有一言可陈。“
尽管刘秀对这位进言者并无太多的记忆,但看到对方在众人低头沉默之际,敢于挺身而出,发表意见。
刘秀便猜想此人必定是忠良之辈。
于是,他露出和煦的笑容道:“爱卿,朕愿闻其详。”
许印拱手,进谏道:“官家,金使所求财物,自然不能从国库中支出。“
刘秀一听,心中微微一动,此人到底什么意思?
难道是主张北伐,不愿轻易屈从于金人的无理要求?
刘秀心中升起一丝期待。
然而,那人的下一句话却如冷水浇头,让刘秀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官家,金使所求财物虽多,但分摊到百万子民身上,也不过每人十钱银子而己。”
那人继续道:“再苦一苦百姓,届时无论是吃喝拉撒,还是过桥赶路的费用,都稍微提高一些。”
“不过数日,这些支出便能从百姓身上收回。”
“这样既能再充盈一下国库亦能让金使满载而归,此乃一箭双雕。”
刘秀的脸色愈发难看,他未曾想到,此人所谓的“进言”,竟是克扣本就生活艰难的百姓。
这样一来国还是国吗?
老是苦百姓,百姓还能爱国,护国,忠国吗?
刘秀刚想发火见满头白发的现任孔家之主上前一步。
刘秀心中之火暂时消了一些,在赵构的记忆中。
孔家之主乃是世人之楷模,乃是世代之清流,又是圣人之后应有高论。
刘秀连忙站起,这是对圣人的尊敬,他轻声道:“孔老,可有高见。”
孔行捋了捋长髯,苍老的脸上露出笑意:“许印乃是五品小官,所思所想还不够成熟。”
“哦?”刘秀听完一愣。
“吃喝拉撒,过桥赶路只是其一,还要加上其它。
例如,百姓如果宰羊,宰猪,伐木,打水,建房亦都要交钱。”
“就连生火也要派人专门监督,按时辰交钱。”
“出行时如若衣衫不整,也要交钱,毕竟毁坏了我大宋的形象。”
“到时收上来的钱也可交给金人与他们交好,也可留用他用。”
“比如,若有金人来定居,每年可赠予他们白银两千两,再配几位容貌较好的女子。”
“到时必定有无数金人来投,岂不美哉。”
孔行说完,身为文人领袖的他顿时迎来,阵阵喝彩。
“不愧是孔圣先师之后人,思虑之周全,我等佩服。”
孔行一笑,然后继续说道。
“交钱二字太过不文雅就改成赋收吧,也算老夫赐予百姓们一点仁慈。”
刘秀怒火再也忍不住,他猛地一拍案几,震耳欲聋的声响回荡在殿堂之中。
被愤怒填满的刘秀毫不犹豫,拔出了身旁侍卫的佩刀,凌厉的刀锋闪烁着寒光。
刘秀持刀走下龙阶,浑身杀气腾腾。
孔行被这突如其来的杀气吓得身子一软,胡子花白,年老的他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
紧接着,一声闷响传来,孔行重重摔落在地,鲜血西溅,溅在了许印的身上。
软骨头的许印被吓得惨叫一声,连忙跪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能小声的说道:“官家,息怒。”
刘秀刚想补刀。
有些几位骨气稍硬的文官们纷纷出列,他们言辞坚定:“陛下,自古大宋立国之初,便立下规矩,刑不上士大夫。”
“孔行乃是圣人的后代,自幼沐浴在圣人的教诲之中。”
“他更是百官之楷模,我们与他同为儒家子弟,官家今日拔刀相向,岂非有违明君之道?”
刘秀闻听此言,厉声喝道:“你们这群食古不化的腐儒!”
“圣人首重修德,而此人却行无德之事,压榨百姓,跪舔异族,真是玷污了孔圣人的名声!”
他目光如炬,扫视着这些文官:“若孔圣人真的在世,恐怕会拔出德剑,亲手斩了他这无德的后代!”
“还有你们几人也配自称圣人之徒?圣人所倡导的勤修德行、忠君爱国、勤政爱民,你们又有哪一点做到了?!”
众人露出一副为国为民担忧的模样,说道。
“我们所论之事不过是官家拔刀相向,做此等粗鄙之事,管家却以恶语骂之,真是让臣等寒心。”
刘秀大笑:“尔等脸之硬,嘴之硬,千古罕见。”
“自古以来便是与士大夫共天下,官家何故羞辱我等,就不怕我兄弟三人撞死在大殿上,以死谏来博万世之名。”
“那感情好啊,快请。”刘秀伸手指向大殿内的蟠龙柱。
“到时史书就一笔,言官骨头太软,被当朝陛下训斥,纯觉羞愧难当,撞柱而死也算得上一场佳话。”
“官家,你……!”自古以来杀言官的皇帝便没有好名声,刘秀虽这样说,但那些言官士官并不一定这样写,肯定会大肆抹黑。
这三位言官没想到刘秀竟然不顾名声说此狂语,“官家真不怕留下骂名吗?”
“不怕,快点,朕还等着看戏呢。”
三名言官被这突如其来的强硬语气所震惊,彼此间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作为一母同胞的兄弟。
他们迅速领会了对方的意图,纷纷屈身下跪。
“官家虽不顾及臣,但身为臣不能不顾及君父。”
“我兄弟三人心怀忠诚,矢志爱国,所以会时时顾及,君父之声誉,自然不会让君父,因我们三人受后世之骂名。”
“况且官家恩威并施,有大唐文皇帝太宗,又有我大宋开国之君,宋祖之风,简首堪比尧舜,有成万世之明君模样。”
“此乃国之幸事,我兄弟三人定会好好辅佐,从此不敢懈怠。”
这变脸的速度让刘秀一怔,他厌恶的看向三人,挥了挥龙袍:“退朝吧。”
“官家,万安。”众人行了一礼后,便井然有序的退去。
汪伯彦走在最前,一身紫袍格外的扎眼,顿时一群狗腿子闻着味,围了上去。
其中穿着红袍的一人恭维道:“今日官家先烹金人使者,问往日最尊敬的孔行,后驳,最爱劝与阻金人大战的言官。”
“无疑表明了北伐的心有多么坚定!”
“汪大人不愧是老臣,今日从始至终不发一言,我等跟随大人不发言,不乱站队果然是极对。”
“大人心思缜密,我等佩服。”
汪伯彦对众人极其谄媚的恭维,敷衍一笑,在百官中不解的眼神中快步离开了此地。
他垂眸思考着,“昨夜官家到底与岳飞说了什么?”
“竟让一向沉稳的岳飞满脸激动?”
“难道是封王,封爵还是赐百位美妾?”
汪伯彦有些想不通,待刘秀走后他足足待了半个时辰才起身,旁敲侧击三个时辰,岳飞却一言不发。
他深思熟虑后,突然想到了什么?
惊骇地自语道:“难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