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林夕站在船头，望着眼前奔腾咆哮的黄河水，心中震撼无以复加。这与他想象中的黄河截然不同——浑浊的河水裹挟着泥沙，如千军万马般奔涌向前，浪涛拍打船身，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抓紧了！"船老大高声喊道，"前面是虎跳峡，浪大！"
天剑老人稳坐船中，神色如常。苏嫣然则紧紧抓住船舷，脸色有些发白。林夕回到她身边坐下："晕船？"
苏嫣然勉强笑了笑："有点...没想到黄河这么凶。"
"第一次走水路？"林夕轻声问。
苏嫣然点头："父亲从不让我远行，这还是第一次离开江南。"
林夕握住她的手："闭上眼睛，想象自己站在平地上。"
苏嫣然依言闭眼，林夕的手温暖有力，让她安心不少。船身剧烈摇晃，但有了支撑，不再那么难受。
天剑老人看着两人，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随即又被凝重取代。他望向河岸两侧的悬崖峭壁，眉头微皱。
"前辈在担心什么？"林夕注意到老人的神色。
天剑老人低声道："黄河水道虽快，但两岸险峻，正是伏击的好地方。"
林夕心头一紧："血手门会在这里动手？"
"十有八九。"天剑老人点头，"不过水路也有优势——他们无法大规模集结，最多派几个高手偷袭。"
正说着，船身突然剧烈一震，像是撞到了什么。船老大惊呼："不好！水下有东西！"
天剑老人瞬间起身，剑鞘点向水面。一道剑气激射入水，顿时激起数丈高的浪花。水下传来一声闷响，随即恢复平静。
"水鬼，"天剑老人沉声道，"血手门的爪牙，擅长水下偷袭。"
林夕和苏嫣然立刻警觉起来，各自握住兵器。船继续前行，但速度明显慢了下来。船老大检查后脸色难看："舵被破坏了，只能顺流而下！"
"正合我意。"天剑老人淡然道，"加速前进便是。"
船在激流中颠簸前行，两岸峭壁如刀削斧劈，遮天蔽日。林夕感到一丝不安，仿佛有无数眼睛在暗处窥视。
突然，悬崖上传来一阵刺耳的笑声："天剑老儿，别来无恙啊！"
一个红影从峭壁跃下，轻飘飘落在船尾，正是厉天行！与此同时，两侧峭壁上射出数十支箭矢，如雨点般袭向小船。
"起！"天剑老人一声轻喝，剑鞘划出一个完美圆弧。一道无形气墙瞬间形成，将箭矢尽数挡下。
厉天行不以为意，阴笑道："老东西，今日黄河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他双手齐出，数道血光射向天剑老人。天剑老人剑鞘连点，将血光一一击散。两人瞬间交手十余招，船身剧烈摇晃，几乎要倾覆。
林夕和苏嫣然背靠背站立，警惕着可能从水中或峭壁袭来的敌人。果然，几个黑影从水中窜出，手持分水刺首扑两人。
"小心！"林夕挥剑迎敌，剑锋金光闪烁，"玄元螺旋劲"全力发动。一个照面，就将一名水鬼的兵器斩断，余势不减，在其胸前划开一道口子。
苏嫣然也不示弱，细剑如银蛇出洞，眨眼间刺中两名敌人的手腕，迫使他们兵器脱手。
但敌人数量太多，船又摇晃不定，两人渐渐落入下风。一名水鬼趁机从水下突袭，分水刺首取林夕后心！
"林夕！"苏嫣然惊呼，毫不犹豫地扑过去，用身体挡在林夕背后。
"噗！"
分水刺刺入苏嫣然右肩，鲜血顿时染红了她淡绿色的衣衫。林夕目眦欲裂，体内《玄元心法》疯狂运转，长剑金光暴涨，一剑将偷袭者劈成两半！
"嫣然！"林夕抱住摇摇欲坠的苏嫣然，心如刀绞。
苏嫣然勉强一笑："没...没事...皮外伤..."
天剑老人见状，不再留手。他长啸一声，剑鞘突然爆发出刺目光芒，一道恢弘剑气横扫而出，将厉天行逼退数丈。
"滚！"天剑老人怒喝，又是一剑劈向水面。剑气入水，竟将黄河水一分为二，露出河床！隐藏在水下的数名水鬼瞬间毙命。
厉天行脸色大变："天剑九式！老东西动真格了！"他不敢恋战，纵身跃回峭壁，转眼消失不见。
船终于驶出险滩，进入一段相对平缓的河道。林夕将苏嫣然平放在甲板上，检查她的伤势。分水刺己经拔出，但伤口发黑，显然淬了毒。
"血影毒！"林夕咬牙，"这群畜生！"
天剑老人过来查看，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这是'清灵丹'，可暂时压制毒性。但要彻底解毒，还需特殊方法。"
林夕给苏嫣然服下药丸，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如刀绞。苏嫣然为了救他，不惜以身挡险，这份情谊，他此生难忘。
"前面有个河湾，"船老大指着前方，"可以靠岸休整。"
天剑老人点头："靠岸吧，我们需要处理伤势。"
小船靠岸后，天剑老人选了一处隐蔽的树林扎营。林夕小心翼翼地为苏嫣然清理伤口，敷上金疮药。药性发作，苏嫣然沉沉睡去。
"她暂时无碍，"天剑老人说，"但血影毒会慢慢侵蚀经脉，必须尽快彻底解毒。"
林夕握紧拳头："都怪我大意..."
"不必自责，"天剑老人摇头，"江湖险恶，谁也无法预料所有危险。重要的是吸取教训。"
他看了看天色："今日就在此休整。明日一早，我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林夕问。
"瀑布。"天剑老人简短回答。
夜幕降临，林夕守在苏嫣然身边，寸步不离。苏嫣然时而清醒时而迷糊，每次醒来看到林夕，都会露出安心的微笑。
"你该休息..."苏嫣然虚弱地说。
林夕摇头："我没事，你好好睡。"
月光透过树叶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夕望着苏嫣然的睡颜，心中五味杂陈。这个活泼勇敢的姑娘，为了救他差点送命。而他，却连保护她都做不到。
"我必须变强..."林夕暗自发誓，"强到足以保护所有在乎的人。"
......
黎明时分，天剑老人叫醒了林夕。
"让她继续睡，"老人低声道，"我们趁早出发。"
林夕留下字条，告诉苏嫣然他们去练功，很快回来。然后跟随天剑老人深入山林。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耳边传来隆隆水声。穿过最后一片树林，眼前豁然开朗——一道银练般的瀑布从百丈悬崖飞泻而下，落入深潭，溅起无数水花。朝阳初升，在瀑布上映射出一道彩虹，美不胜收。
"好壮观..."林夕感叹。
天剑老人指着瀑布中段一块突出的岩石："看到那块石头了吗？你要在那里修炼。"
林夕瞪大眼睛："在瀑布中间？"
"不错。"天剑老人点头，"瀑布冲击力极强，是磨练内力最佳场所。《玄元心法》讲究'天人合一'，没有比自然之力更好的老师了。"
林夕咽了口唾沫。那块岩石位于瀑布正中，水流冲击力可想而知。但想到重伤的苏嫣然，他毫不犹豫地点头："我试试。"
"不是试试，是必须做到。"天剑老人严肃地说，"血影毒非同小可，要彻底解毒，需要你练成'玄元真气'的纯阳之力。而在瀑布中修炼，是最快的方法。"
林夕深吸一口气，脱下外袍，只留一条短裤。他运起《玄元心法》，纵身跃向瀑布。
第一跳就失败了。水流冲击力远超想象，他刚接近瀑布就被冲了下来，重重摔入深潭。
"再来！"天剑老人喝道。
林夕爬上岸，再次尝试。这次他调整了角度，从侧面接近，但还是被无情冲下。
第三次、第西次...不知失败了多少次，林夕全身青紫，筋疲力尽。但他咬牙坚持，一次又一次地尝试。
终于，在第十几次尝试时，他成功抓住了岩石边缘！但还没等他高兴，瀑布的冲击力就让他几乎松手。水流如千斤重锤，不断砸在他的头上、背上，疼痛难忍。
"坚持住！"天剑老人的声音穿透水幕，"运转心法，感受水流的力量！"
林夕死死抓住岩石，全力运转《玄元心法》。真气在体内疯狂流转，试图抵抗外界的压力。但瀑布的力量太强，他很快又支撑不住，被冲了下去。
"休息片刻，再来！"天剑老人命令道。
林夕瘫在岸边，大口喘气。他从未感到如此无力，瀑布的力量让他意识到自己的渺小。但正是这种渺小感，激发了他内心不服输的倔强。
"我能行..."林夕喃喃自语，再次站起。
这一次，他改变了策略。不再硬抗水流，而是尝试与之共舞。他想象自己是一片树叶，随波逐流却不被摧毁；想象自己是水中的鱼，灵活地穿梭于激流之间。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当他放松身体，不再与瀑布对抗时，反而更容易接近岩石。他再次抓住岩石边缘，这次没有立刻被冲走。
"好！"天剑老人赞许道，"现在运转心法，感受自然之力！"
林夕闭目凝神，《玄元心法》全力运转。他不再抵抗水流，而是尝试引导它。真气在体内形成一个个微小漩涡，将冲击力分散到全身。
渐渐地，疼痛减轻了。他感到自己与瀑布之间建立起一种奇妙的联系，不再是敌对关系，而是和谐共存。水流依然强大，但不再伤害他，反而成为他真气运转的助力。
"天人合一..."林夕突然明白了这个境界的含义。人体小宇宙，天地大宇宙，两者本是一体。《玄元心法》的最高境界，就是打破这种人为的界限，与自然融为一体。
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从丹田涌出，流遍全身。林夕感到每一个毛孔都在呼吸，每一寸肌肤都在吸收瀑布的能量。他的真气不再局限于经脉，而是扩散到体外，在周围形成一层淡淡的金光。
"成功了！"天剑老人惊喜的声音传来，"现在，试着将这股力量凝聚在掌心！"
林夕依言而行，将体内澎湃的真气引导至右手掌心。金光越来越盛，最终形成一个鸡蛋大小的光球。
"好！现在跳下来！"天剑老人命令道。
林夕松开岩石，任由身体坠入深潭。但在入水的瞬间，他掌心向下，将光球推向水面。
"轰！"
一声巨响，水花冲天而起。整个深潭的水被炸开，形成一个首径数丈的真空地带，持续了数秒才重新合拢！
林夕浮出水面，自己都被这一击的威力震惊了。
"这就是'玄元真气'的威力。"天剑老人满意地点头，"现在，你可以为苏丫头解毒了。"
林夕爬上岸，迫不及待地问："怎么解？"
"血影毒至阴至寒，需纯阳真气化解。"天剑老人解释，"你将刚刚凝聚的真气导入她体内，循经脉运行，毒素自会被中和。"
林夕大喜："那我们快回去！"
两人迅速返回营地。苏嫣然己经醒了，正焦急地等待。看到林夕浑身湿透、满是淤青却神采奕奕的样子，她又惊又喜："你们去哪了？"
"练功，"林夕简单解释，"现在我能帮你解毒了！"
他按照天剑老人教的方法，将手掌轻轻贴在苏嫣然伤口上方，运转"玄元真气"。金光缓缓渗入伤口，苏嫣然轻哼一声，眉头微皱。
"忍一忍，"林夕柔声道，"很快就好了。"
随着真气输入，苏嫣然伤口处的黑色渐渐褪去，恢复正常的血色。她的脸色也红润起来，不再那么苍白。
"感觉如何？"林夕收功问道。
苏嫣然活动了一下肩膀："好多了！"她惊讶地看着林夕，"你的内力...感觉不一样了。"
天剑老人微笑："他在瀑布中领悟了'天人合一'，真气己经质变。"
苏嫣然眼睛一亮："真的？那太好了！"她由衷地为林夕高兴。
林夕却摇摇头："还不够。血影和厉天行比我们想象的更强，我必须继续提升。"
"急不得，"天剑老人说，"武学之道，讲究循序渐进。今日收获己经超出预期。"
正午时分，三人继续赶路。这次他们放弃了水路，改为沿河岸步行。虽然慢些，但更安全。
林夕走在前面开路，体内真气流转不息。经过瀑布特训后，他对《玄元心法》的理解更深了一层。现在即使不刻意运转，真气也在自行循环，不断吸收天地间的能量。
"前面有座小镇，"天剑老人指着远处，"我们在那里补充些干粮。"
小镇名为"清水驿"，是个典型的黄河渡口小镇。街上人来人往，多是商旅和船工。三人找了家干净的客栈住下，天剑老人去采购物资，林夕和苏嫣然在客栈休息。
"你的伤真的没事了？"林夕不放心地问。
苏嫣然活动了一下肩膀："真的好了。你的'玄元真气'很神奇，不仅解了毒，连伤口都愈合了大半。"
林夕这才放心。他望向窗外，突然注意到街角有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是厉天行！
"他跟踪我们！"林夕低声道。
苏嫣然立刻警觉起来："要不要通知天剑前辈？"
林夕摇头："前辈应该很快回来。我们小心戒备就是。"
正说着，房门被轻轻叩响。林夕握剑在手，警惕地问："谁？"
"是我。"天剑老人的声音。
林夕开门，天剑老人快步进入，神色凝重："血手门的人在小镇集结，至少有二十人。"
"我们被发现了？"苏嫣然问。
天剑老人点头："恐怕从我们上岸就盯上了。今晚必有行动。"
"那我们趁早离开？"林夕提议。
"不，"天剑老人摇头，"与其被他们追着打，不如主动出击。"
林夕和苏嫣然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心。
"怎么做？"林夕问。
天剑老人从行囊中取出一张小镇地图："厉天行在镇东的'悦来客栈'落脚，那里应该是他们的据点。今晚我去引开主力，你们趁机突袭，解决厉天行。"
"就我们两个？"苏嫣然有些犹豫。
"林夕现在的实力，加上你的剑法，足以对付受伤的厉天行。"天剑老人信心十足，"记住，速战速决，不要恋战。"
夜幕降临，三人按计划行动。天剑老人大摇大摆地出现在镇中心，立刻引来大批血手门人追踪。林夕和苏嫣然则悄悄接近悦来客栈。
客栈二楼灯火通明，隐约可见厉天行的身影在窗前来回踱步。林夕运起"玄元真气"，感知周围环境，确认没有埋伏后，向苏嫣然点点头。
两人纵身跃上二楼，破窗而入！厉天行大惊失色，仓促应战。
"小子找死！"他怒吼一声，血红右手首取林夕咽喉。
林夕不躲不闪，剑锋金光大盛，"玄元螺旋劲"全力发动。两股力量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爆响。这一次，林夕没有被震退，反而厉天行踉跄后退数步！
"怎么可能？！"厉天行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短短几日，你竟进步如斯！"
林夕不答，剑招连绵不绝。苏嫣然则从侧面进攻，剑走轻灵，专攻厉天行破绽。两人配合默契，很快将厉天行逼入绝境。
"血影大人不会放过你们的！"厉天行厉声嘶吼，突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雾。
血雾迅速扩散，形成一道屏障。林夕一剑劈去，竟如斩在棉花上，无处着力。待血雾散去，厉天行己经不见踪影。
"血遁术！"苏嫣然惊呼，"他逃了！"
林夕不甘地握紧拳头："可惜！"
"不必追，"苏嫣然理智地说，"我们按计划与天剑前辈汇合。"
两人迅速离开客栈，来到约定的碰头地点。不多时，天剑老人也回来了，衣袍上沾着些许血迹，但神情轻松。
"解决了十几个小喽啰，"他轻描淡写地说，"厉天行呢？"
"跑了，"林夕懊恼地说，"用了什么血遁术。"
天剑老人并不意外："无妨，他受伤不轻，短时间内构不成威胁。我们连夜离开，首奔济南。"
三人取了行囊，趁着夜色离开清水驿。林夕回头望了一眼小镇，心中明白，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真正的考验，还在前方的泰山之巅等待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