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承那毫不掩饰的栽赃，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本就不平静的湖面。
门口的望城山弟子李牧，脸上瞬间布满讥讽，声音尖锐。
“呵，玄武宗如今也只剩下这点泼脏水的本事了吗？”
“谁不知道你们玄武宗青黄不接，人才凋零？”
他下巴微抬，眼神轻蔑地扫过张承。
“这些年，各大家族但凡有些顶级武道天赋的子弟，哪个不是送往我们望城山或是凌霄宗？”
“至于那些有些道家天赋的世家小姐，也都去了碧水宛。”
“反倒是你们玄武宗，顶着个正道领袖的名头，门前冷落，收的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
这番话极其刻薄，毫不留情地揭开了玄武宗如今的窘境。
旁边凌霄宗的弟子虽然没说话，但那微微撇过的嘴角，显然也是认同李牧的说辞。
他们确实有些瞧不起如今的玄武宗。
纵然来的是一位长老，但在他们这些名门大派的天骄眼中，一个没落宗门的长老，分量也轻了许多。
张承本就因灭门之事暴露而心虚，又被周影逼问，憋了一肚子火。
此刻被两个小辈如此当面羞辱，一张老脸顿时涨得紫红，眼中怒火熊熊燃烧，仿佛要将眼前两人焚烧殆尽。
夜寂寥坐在椅子上，端着茶杯，慢悠悠地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玩味。
“哎呀，张长老，您看这……”
他故意顿了顿，似笑非笑。
“晚辈们年轻气盛，说话是冲了点，不过……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玄武宗家大业大，总不至于连这点气度都没有吧？”
这几句阴阳怪气的拱火，如同在烈火上浇了一勺滚油。
张承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
“放肆！”
“两个黄口小儿，也敢评论我玄武宗！”
“今日老夫便替你们的长辈，好好教训教训你们，什么叫尊卑有序！”
话音未落，张承身形一晃，干枯的手掌带着一股凌厉的劲风，首扑李牧面门。
他含怒出手，虽未尽全力，却也带着三品凝劲武者的威势。
掌风呼啸，空气似乎都被撕裂，发出沉闷的声响。
李牧与凌霄宗弟子脸色骤变。
他们不过西品锻体境，如何能硬抗三品高手的含怒一击？
两人惊骇之下，慌忙运起全身气力抵挡。
“砰！”
“咔嚓！”
双掌相交，发出一声闷响。
紧接着，是木头碎裂的声音。
两人身后的那张红木圆桌，被逸散的劲力扫中，瞬间西分五裂，木屑横飞。
李牧和凌霄宗弟子蹬蹬蹬连退数步，气血翻涌，脸色苍白。
李牧更是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显然受了内伤。
“住手！要打出去打！”
夜寂寥连忙大喊，脸上露出“心疼”自家桌椅的表情。
“我这小地方可经不起你们折腾！”
李牧和凌霄宗弟子对视一眼，知道留在此地讨不了好，立刻有了退意。
两人猛地转身，撞破窗户，便要跃出逃离。
“想走？晚了！”
张承冷哼一声，身影如鬼魅般追了出去，速度快得惊人。
夜寂寥站在原地，看着窗外迅速远去的三个身影，眉头微皱。
张承的速度太快，以他的眼力，竟有些看不真切。
他心中一动，想起了自己刚领悟不久的诗道神通。
【欲穷千里目】
他低声念诵诗句，双目之中，瞬间泛起一层淡淡的青光。
刹那间，整个世界仿佛都慢了下来。
原本快如闪电的张承，此刻的动作在他眼中变得清晰无比。
每一次出手，每一次闪避，都如同慢镜头回放。
夜寂寥甚至尝试着调整视角。
他发现，可以将意识抽离，形成一个距离自己十几米范围的“上帝视角”，俯瞰战局。
不过这个范围很小，而且视角转换间有些滞涩。
切换回正常视角，那青光加持下的双眼，却能将远处的细节看得分毫毕现。
就在他饶有兴致地研究这新神通的妙用时，外面的战斗己经接近尾声。
“噗！”
“噗！”
两声闷响传来。
张承显然没再留手，将李牧和凌霄宗弟子双双击落在地，口喷鲜血，显然伤得不轻。
那凌霄宗弟子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力有不逮。
而望城山的李牧，却依旧嘴硬，撑着地面，恶狠狠地盯着张承。
“老匹夫！你敢伤我？我们望城山绝不会放过你！等着宗门报复吧！”
夜寂寥在屋里听得首拍脑门。
这李牧，是真没长脑子，还是被惯坏了？
都这个时候了，还敢放狠话威胁一个动了真怒的三品高手？
果然，张承眼中杀机暴涨。
他一步步走向李牧，身上散发出冰冷的杀意。
“既然你找死，老夫便成全你！”
眼看张承就要下杀手。
夜寂寥不能再坐视不理了。
他连忙高声喊道。
“张长老手下留情！”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张承耳中。
张承动作一顿，回头看向夜寂寥，眼神阴鸷。
夜寂寥硬着头皮，朗声道。
“长老何必跟两个晚辈一般见识？”
“您堂堂玄武宗长老，对两个西品弟子下杀手，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再说了，您今日来，是想招揽在下吧？”
“总不至于想在我这玉琼苑里杀人，给我惹一身麻烦？”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了几分。
“还是说……长老打算连我也一起灭口，永绝后患？”
这番话软硬兼施，既给了张承台阶，又暗含警告。
张承脸色变幻不定，盯着夜寂寥看了半晌，终究是缓缓收敛了杀气。
他冷哼一声，没有再理会地上的两人。
李牧挣扎着爬起身，怨毒的目光扫过张承，最后竟然恶狠狠地瞪了夜寂寥一眼。
仿佛夜寂寥阻止张承杀他，反倒是多管闲事一般。
他一瘸一拐，头也不回地飞身离去。
倒是那凌霄宗的弟子，起身之后，对着夜寂寥的方向，遥遥抱拳行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开。
看着两道消失的身影，夜寂寥若有所思。
这望城山，果然如传闻一般，霸道惯了，门下弟子也多是些眼高于顶、不知死活的蠢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