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说任何多余的话语，来干扰与影响我的判断。

她始终铭记着最后一页上面的内容。

终于。

我扬着的胳膊落了下去，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古玉朝着地面上砸去。

啪——

这是玉牌落在地面上的声音。

玉石发生碰撞的声音，一直都是清脆悦耳的。

只是，这道声音的背后，是一个传承自古代帝王绿玉牌的支离破碎。

碧绿一色的玉牌，上面没有一丝杂质。

一旦处于阳光的照耀下，古玉还有一丝类似于幽潭的清澈。

可见，有多珍贵。

林氏家族的来历，已经没有办法考证。

即便是厚重的族谱，在几经流失下，也无法追溯那一段上古的岁月。

而今天，这一件由林氏家族，代代相传与守护的瑰宝，正式走向生命的终点。

地面上，玉牌已经碎裂成三块。

瑾絮盯着地面上的碎片，目光落在模糊的字迹上面。

就在刚刚，在古玉被摔碎的关头，只是一刹那的功夫，她看清了上面的字迹。

准确来说，应该是两个字。

两个完全不沾边，不能组成固定词汇的古字。

也就是她学问贯通古今。

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来到现场，都不一定能认出上面的古文。

命与逆。

这两个字似乎已经将安溪澄的一生涵盖。

这其中又有多少挣扎与无奈，不被外人窥见其中的心酸。

“啊——”

我的指甲早已镶嵌进掌心。

无数从我脑海深处涌出的记忆，似乎要将我的意识全面摧毁。

堪比生产时刻的剧烈疼痛，让我难以遏制的呐喊出声。

“鸾鸾！”

瑾絮在一旁焦急的呼唤着我。

我已经没有办法回应任何人。

我摇摇欲坠的身体，突然往一侧摔倒。

意料中的落地疼痛感没有袭来，而是摔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面。

我即将丧失的意识，却行使着生命中的本能。

附近让我安心的味道，让我近乎贪婪的呼吸着。

我已经闻出来。

这是小煤球身上的味道。

从小到大，她一直没有改变过。

瑾絮看着怀里面的女孩，那一张宛如天使般的脸庞，也因疼痛而扭曲成一团。

她心中同样痛苦万分，可又无可奈何。

因为。

这是想要恢复记忆，必定要经历的一环。

瑾絮从兜里面拿出一张白色的手帕。

她来到椅子上面坐下，将我小心的放置在大腿上面，想用手绢将我脸上的汗水擦拭干净。

被汗水粘在脸上的碎发，被瑾絮一点点的重新梳理整齐，下方逐渐露出的可爱面容，是让她无数次魂牵梦萦的身影。

往日里面，只存在于梦境中的心上人，如今真的被她抱在怀里面。

瑾絮突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从前，她也抱过安溪澄很多次。

只不过。

这一次，给她的感受完全不一样。

假如说，从前的她想亲近安溪澄，是出于安溪澄对自己的畏惧，以及其他零碎的愧疚情绪。

而现在，早已没有那么多勉强与为难。

瑾絮能清晰的感应到，当自己将小鸾鸾抱在怀里面的刹那，她尚没有完全失去意识的身体，没有一丝想要挣扎的迹象，甚至比一个人站着的状态还要更加放松。

这是她从未体验过，被鸾鸾完全信赖的感觉。

总之，是非常很奇妙的体验。

有一种第一次与她全面交心，彻底走进她内心世界的悸动。

她即将要被接受了吗？

瑾絮看着下方的少女，本该有的开心与兴奋，却没有想象中的强烈。

兴许是，这一步走来的过程，过于艰辛与痛苦。

时至今日，此情此景之下，她甚至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委屈与心酸。

瑾絮修长如玉的指节，缓缓落在女孩的脸蛋上面。

柔软又滑腻的触感，让人忍不住想轻戳一下。

突然。

她原本飘忽不定的目光顿了一下，停在安溪澄微微扬起来的唇角上面。

不知何时。

被大量冒出来的记忆不断冲刷，本该沉浸痛苦中的女孩，唇角忽然多出一道醉人的弧度。

她——

这是在开心吗？

瑾絮没有眨动一下眼睛，盯着女孩侧脸上面，一个浅浅的可爱梨涡。

我已经完全沉浸在记忆的海洋里面。

或许还有会一丝丝胀痛的感觉，依旧在冲刷我现有的承受能力。

只不过。

不断涌出来的美好过往，早已让我在无视身体上面的痛苦。

正如，精神层面的愉悦，是世界上最有用的麻醉。

此时此刻。

我就处于一种类似的境况。

与古玉被动的呈现的画面不同，这一次再也不是第三人称的画面，而是我自己切切实实经历过的往事。

这反而给我一种更深的触动。

以往无法理解的感情，也在这一刻融会贯通。

我再也不是，只能看到的零星画面，而是直接切切实实的想起往事。

我想起小甜姐姐在阳台画作的精美，也想起她一次次在无意中与我提及时，看到同龄人都能去上学的羡慕。

我更想起在某一个深夜，白天里面看着无比坚强，会帮我赶跑坏家伙的小甜姐姐，一个人孤零零的抱着被子哭泣。

我想起她日记中的内容，一字一句全都是泣血的独白。

【又有几个人，愿意一生下来就是孤儿。】

【我是被父母抛弃的。】

【我想恨他们，又被心中的善良约束。】

【有人曾经说过，生而不养，断指可还。】

【赋予我生命的两个人，我又该怎样狠下来。】

【小澄澄说过我的优柔寡断。】

【可是，我也只有十三岁呀。】

与小甜姐姐最后记忆，停留在那辆不知行驶到什么地方的大巴车上面。

我永远记得，她说要回来看我的话语。

这一段回忆，虽然略显心酸与无奈，但依旧是我人生中最值得铭记的片段之一。

终于。

我接受完所有的记忆。

夕阳西下，儿童设施旁边。

与小煤球做出的约定，宛如一枚深海炸弹，在我心底深处席卷而来。

我的脑子嗡的一下，突然一片空白。

紧接着，我垂在一侧的小手，已经用力的握紧。

原来——

瑾絮一直都不是变态。

只是在默默践行，两个小孩子最真挚与最美好的约定。

她更没有偷偷窥探过我的人生。

一切的一切，都源自我主动提出来的约定。

密室中的照片，是我各个年龄段的记录，上面写满我肆意又张扬的青春。

每一个照片的背后，都藏着一个少女在阴影中落寞的身影。

我没有出现在我少年的人生中，却又如同一个见证者，无处不在。

她——

从来没有忘记过与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