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卫军用力晃醒李福根，随后在一旁静静坐下，没有出声。
他身旁的耿一中好奇地问：“股长，丢什么了？”
“是一份图纸。” 林大有神色一沉，低声说道，“保密条例我就不再重复了，这份图纸是援华的苏联专家制作的……”
此时中苏关系还没破裂，内地很多厂子都有苏联专家，轧钢厂也不例外。
而为保障这些专家的安全，保卫科下辖的保卫股，专门负责他们的安保工作。
“股长，这么重要的事，分局不介入吗？” 肖芳芳问道。
一般事务保卫科能处理，但这种事显然超出了他们的职责和能力范围。
“大家别紧张，图纸虽是专家制作，但不涉及机密。” 林大有简单解释后说，“接下来我们先调查情况，争取尽快破案。要是实在解决不了，分局会派人支援。”
这年代警力紧缺，各方面都需要人手，所以警局很多事都下放到保卫科、治保会、联防队帮忙处理。
林大有扫视一圈屋内的人，最后指着陈卫军和耿一中说：“你们俩去看看具体情况，其他人留守值班。”
三千人的大厂，从小偷小摸到打架斗殴，都得保卫科处理，人手其实也很紧张。
陈卫军一听要查案子，心里很是兴奋，他对这方面可太感兴趣了。
他拿起一本笔记本，就和耿一中离开了办公室。
下楼后，耿一中去车棚推出一辆飞人牌自行车。
陈卫军看在眼里，干瞪眼，这年头自行车太稀罕了，他家以前可没钱买。
耿一中跨上车座，扭头说：“坐上来，我带你去。”
“多谢！” 陈卫军也没客气，坐上后座，两人一路到了厂里的车间。
车间里机器轰鸣，陈卫军和耿一中在工人带领下，来到放置保险箱的地方。
图纸被盗，车间黄主任和党支部书记都在现场。
“黄主任，刘书记。” 耿一中出示证件，先询问事情经过，然后和陈卫军仔细勘查现场。
这年代没有摄像头，也没有 DNA 技术，只能靠脚印、指纹、气味这些传统方法找线索。
可指纹和气味的检测技术太过缺乏，完全派不上用场。
现场虽然有脚印，但杂乱无章，到处都是重叠、交错的痕迹，像是一群慌乱的人在此匆忙走过，根本难以分辨出哪些是嫌疑人留下的。
耿一中出身刻字匠世家，向来做事仔细认真，对自己的能力也颇为自信。
可面对如今这棘手的现场，他也没了主意，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对陈卫军说：“看来这儿是没什么有用线索了，咱们先回去汇报情况，再从长计议吧。”
“我再试试。”陈卫军却没有放弃，他蹲下身子，眼睛紧紧盯着地面，一寸一寸地挪动着视线。
突然，他发现灰暗的地面上，有一小片蓝色的布碎，十分不起眼，若不是他仔细观察，根本难以发现。
陈卫军小心翼翼地捡起布碎，放在手心，仔细端详。
碎布质地细密，边缘是被扯破的毛糙痕迹，不像是正常磨损。
“没用的，厂里工人都是这种衣服……” 一旁的耿一中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觉得这不过是徒劳。
陈卫军没有理会，他心中有了自己的计划，果断让黄主任把工人都召集过来。
不多时，众人陆陆续续赶来，在车间空地上站成一片，交头接耳，满脸疑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
陈卫军站到一个高处，挺首腰板，大声说道：“安静！大家应该听说了，有人偷了图纸，经过调查，我们己经掌握了一些关键线索…… 偷图纸的人就在你们当中。”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如利剑般扫过众人，敏锐地观察着每个人的表情。
接着，他举起那片蓝色布碎，继续说道：“这是在保险箱旁边发现的，相信有人知道这是谁的。而且，我们己经分析出了嫌疑人的脚印，从脚印的特征来看，这个人当时非常慌张，做贼心虚。”
陈卫军一边说，一边在人群中来回踱步，眼睛紧紧盯着每个人的反应，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来自王世勇的恶意+3，恐惧+5……】
咦，金手指还有这妙用？
陈卫军心中愈发有了把握。
而此时，王世勇的额头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他感觉周围的人似乎都在看他，双腿一软，险些跪在地上。
不过，残存的那点侥幸心理还在支撑着他。
陈卫军慢慢绕到他的身后，突然大声说道：“很紧张？”
【来自王世勇的恶意 + 9，恐惧 + 9……】
王世勇的身体猛地一僵，汗水顺着脸颊滑落，他结结巴巴地说：“我…… 我没有。”
陈卫军冷哼一声：“从发现线索到现在，你的反应都很不正常，那组慌张的脚印，还有这片蓝色布碎，和你都脱不了干系。你最好老实交代，不然证据确凿，你要承担的后果会更严重。”
王世勇 “扑通” 一声跪在地上，他不知道陈卫军在诈他，可嘴巴依旧强硬，矢口否认：“我没偷图纸，你们别冤枉好人！”
周围的工人见状，顿时议论纷纷，交头接耳的声音此起彼伏。
黄主任眉头紧皱，看向陈卫军，眼中满是疑惑：“陈干事，这……”
耿一中也在一旁忍不住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质疑和嫉妒：“小陈，你可别弄错了，要是冤枉了人，这事情可就麻烦大了。”
【来自耿一中的嫉妒+5……】
陈卫军仿若未闻，没有理会耿一中，而是神色镇定地对黄主任以及周围的工人们说道：“各位放心，我既然敢指出他，就有十足的把握。”
说完，他向黄主任打了个招呼，便押着王世勇回了治安股。
一路上，王世勇还在不断挣扎，嘴里嘟囔着：“你们肯定搞错了，我啥坏事都没干！”
陈卫军也不搭话，只是手上的力道又紧了几分，心中暗忖：“等进了治安股，看你还能嘴硬到几时。”
一回到治安股，同事们纷纷围上来，目光中满是好奇与期待。
审讯室里，王世勇坐在椅子上，低垂着头，双手被铐在桌前。
无论治安股的同事怎么询问，他都紧闭双唇，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同事们轮番上阵，口干舌燥，得到的却只有沉默，无奈之下，只能先将他关进临时关押室。
这时，林大有走了过来，一脸好奇地问道：“你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么快就判断出是他的？”
陈卫军笑了笑，解释道：“其实就是利用人做贼心虚的心理，再加上信息不对等。他以为我掌握了确凿的证据，所以从一开始就表现得特别紧张、害怕。我不过是抓住了他这个弱点，打了一场心理战，这种方法咱们以后可以多用。”
林大有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神色严肃地说：“人既然现在还不开口，就先交给预审股，等有了后续情报，咱们再接着进行调查。接下来，卫军你先写一份详细的报告，把整个过程和你的推断都写清楚。”
一整个下午，治安股里人来人往，电话铃声、交谈声不绝于耳，大家都在为了这起案件忙碌着。
不知不觉，时间来到了五点，下班的铃声准时响起。
陈卫军伸了个懒腰，混在如潮水般汹涌的人群中，迈着疲惫却又带着一丝成就感的步伐，徒步离开了厂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