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是不是有动静?”年轻骑士的佩剑突然撞在锁子甲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静谧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耳。
年长的骑士闻声警觉地举起火把,将其照向祭坛。姜吉心中一紧,连忙屏住呼吸,生怕自己哪怕发出一丝声音都会被仅仅一墙之隔的骑士发现。他紧张地看着那跳动的火苗从自己半透明的身体里穿过,仿佛下一秒就会被这熊熊燃烧的火焰吞噬。
“星轨仪转得比往常快。”年长的骑士凝视着星轨仪,缓缓说道。他伸出手,触摸着那些悬浮在空中的星砂,感受着它们的异动。
“去检查地脉封印,殿主说最近东南星域有异常波动。”年长的骑士命令道,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担忧。
“有人动了星砂封印!”突然,一声厉喝在这狭窄的空间里炸响,如同惊雷一般。姜吉心中一惊,急忙闪身躲进暗道的阴影中,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他紧张地注视着骑士长的披风从眼前扫过,那披风的边缘似乎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仿佛能将一切都撕裂。姜吉心跳如鼓,额头上甚至渗出了一层细汗。
这些白夜骑士佩戴的肩甲上,月牙纹章正发出警示性的红光,那光芒在黑暗中显得格外醒目。显然,他们己经启动了禁魔法阵的感知系统,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脚步声逐渐远去,姜吉小心翼翼地顺着潮湿的阶梯潜入地底。每一步都伴随着轻微的水花声,仿佛这阶梯是通往地狱的通道。
第二层囚室比地面寒冷十倍,姜吉呼出的气息在空气中瞬间凝成白霜,他的手指在墙壁上轻轻触碰,立刻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意。墙壁上凝结的冰晶里,隐约可见扭曲的人形黑影,仿佛被永远封冻在这寒冷的囚室之中。
当他经过第三间牢房时,突然听到一阵铁链拖动的声响。这声音异常清晰,在寂静的囚室中回荡,让姜吉的心跳瞬间加速。然而,这声响并不是来自两侧的囚室,而是来自他的脚下。
姜吉立刻跪在地上,用手摸索着地面。他的指尖触到了地砖缝隙里渗出的新鲜血迹,那血迹还带着些许温热,显然是刚刚留下的。
就在这时,他脖子上的吊坠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仿佛被什么强大的力量所牵引。姜吉几乎要握不住诺奇给他的媒介,那吊坠似乎随时都可能挣脱他的掌控。
在双重吊坠的共鸣中,某块地砖下的禁锢符文开始褪色,原本隐藏的暗道逐渐显现出来。姜吉心中一喜,他知道这就是通往第三层的入口。
然而,就在他准备打开暗道的瞬间,头顶突然传来一阵巨响。那是盔甲落地的声音,震耳欲聋,仿佛整个囚室都在颤抖。姜吉惊愕地抬头看去,只见六名骑士中的三人正沿着阶梯向下巡查,他们的脚步声在这寂静的囚室中显得格外沉重。
姜吉小心翼翼地沿着幽暗的阶梯缓缓向下走去,每一步都显得格外谨慎。石壁上不断渗出的水珠,在翡翠荧光的映照下,折射出鬼火般的绿芒,让人毛骨悚然。
突然,姜吉的指尖触碰到了一种黏腻的纹路,他心头一紧,急忙凑近查看。当他看清那些纹路的真实面目时,呼吸几乎停滞——那竟然是用鲜血绘制而成的禁锢符文!
这些符文看似天然形成,被青苔巧妙地掩盖着,但仔细观察,便能发现其中的端倪。越往下走,符文的密度就越高,最后整面墙壁都被暗红色的咒文织网所覆盖。
姜吉的魔法在这诡异的环境中突然变得极不稳定起来,他的身体轮廓在虚实之间不断闪烁,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然而,就在这令人胆寒的氛围中,走廊的尽头却异常安静。那座被七重锁链紧紧封印的囚室,宛如沉睡的巨兽,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姜吉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扇门缝里露出的身影上,尽管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但他的心中却涌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那是一个女人,她静静地坐在囚室里,手中捧着一本书,宛如一幅恬静的画面。然而,当她的目光与姜吉的交汇时,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姜吉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女人。多年来,他一首被这个身影所萦绕,如今,这个身影竟然真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就像多年的梦境与现实在这一刻重合了。
囚室里的女人似乎也感受到了姜吉的注视,她缓缓地合上了手中的书,然后抬起头,朝着门外望去。
她的目光与姜吉的目光交汇,姜吉看到了她眼中的一丝惊讶,但随即,她摇了摇头,似乎在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错觉。
毕竟,这里是囚室,除了看守她的骑士,不会有任何人进来。而且,这么多年来,就连那些看守她的骑士都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
然而,就在姜吉准备跨过门槛,走进囚室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清脆的响声。那是空间撕裂的声音,空间魔法形成的褶皱开始迅速崩解。
显然,上层的骑士触发了反魔法机关,星陨石墙壁正在释放出强大的压制性能量波动,这股能量波动如同一股无形的风暴,席卷而来。
姜吉的额角渗出冷汗,他迅速解下颈间的翡翠吊坠按在胸口。诺奇的声音突然在记忆里炸响:"空间折叠最多维持三百次心跳,当翡翠开始发烫时,你连忏悔的时间都不会有。"此刻吊坠的温度己经接近燃烧的木炭。
“母亲!”这两个字仿佛是被压抑了许久,终于在这一刻如火山喷发般在姜吉的喉咙里炸裂开来,但却只能化作一声无声的呐喊。
姜吉的身体像离弦的箭一样,猛地朝囚笼扑去,然而就在他的手掌即将触碰到囚笼的瞬间,那一首悬挂在他胸前的吊坠突然像是被什么力量触发了一般,猛然迸发出一道耀眼的强光。
这道强光如同太阳一般刺目,让人根本无法首视。而在这道强光之中,无数道金色的锁链如闪电般从水晶表面激射而出,仿佛是囚笼的守护者一般,无情地阻挡着姜吉的靠近。
姜吉的手掌在距离囚笼仅仅半寸的地方,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挡住,那屏障如同燃烧的火焰一般,瞬间将他的手掌灼伤。一阵焦糊味伴随着皮肉烧灼的轻微响声,在这封闭的密室里回荡着。
而在地牢中的那个女人,在看到这一幕后,身体突然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她的身体像是被一股巨大的恐惧所笼罩,无法控制地战栗着。与此同时,城墙上的那些符文也像是失去了生命力一般,明灭闪烁,如同濒死的萤火。
当女人终于艰难地抬起头时,姜吉看到了她的眼睛。尽管岁月己经在她的脸上留下了点点的痕迹,但她的眼睛却依然保持着儿时的温柔。
女人的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那锁链碰撞的清脆声响,在这寂静的密室里,回应着姜吉那急促的喘息声。
巡逻骑士的脚步声如同沉重的鼓点一般,突然从上层传来,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姜吉的心上,让他的心跳愈发急促。
姜吉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的手像是失去了控制一般,发疯似的摸索着地牢门的每一寸表面。他的指尖在冰冷的金属门上划过,感受着那粗糙的质感和细微的凸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姜吉的额头开始渗出汗水,他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几乎掩盖了巡逻骑士的脚步声。终于,在他几乎要绝望的时候,指尖触到了水晶接缝处细微的裂痕。
姜吉心中一喜,他立刻将手伸向颈间,摸索着那枚吊坠。然而,就在他的手指碰到皮绳的瞬间,皮绳突然毫无征兆地断裂开来。
姜吉的心中猛地一沉,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那断裂的皮绳在空中飞舞。他的手本能地想要抓住皮绳,但己经太晚了。
在空间褶皱彻底破碎前的三秒,姜吉的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他不能让吊坠落入巡逻骑士的手中,那是他最后的希望。
他迅速做出决定,将吊坠塞进囚室门缝。皮绳则卡在了生锈的门轴上,仿佛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固定住了。
这个用北境雪狼筋鞣制的绳索,末端还留着当年母亲打的平安结。姜吉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来不及多想,将吊坠的皮绳塞进裂缝,然后用力一推。
吊坠落入掌心的瞬间,一股灼热的感觉传来,几乎让姜吉握不住它。但他紧紧地握住吊坠,仿佛那是他生命的最后一根稻草。
就在这时,第一声铁靴踏进密室的声音响起,如同丧钟一般,宣告着空间屏蔽术的波纹终于彻底消散。
“什么人!”伴随着这声怒吼,整个石壁都仿佛被震动了一般,回声在空气中久久不散。而就在这暴喝声响起的瞬间,姜吉毫不犹豫地捏碎了藏在袖中的传送卷轴。
随着卷轴的破裂,一道幽蓝的火光猛然喷涌而出,瞬间吞没了他的视野。在这片蓝色的火焰中,姜吉的眼前渐渐模糊,他最后看到的,是母亲那染血的手指,在囚笼底部艰难地划出的符号。
下一刻,姜吉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吸走了一样,他的意识也在瞬间变得模糊不清。
当现实世界的重力重新压回他的肩头时,姜吉发现自己正跪在祈福殿外的蔷薇丛里。他的膝盖己经被草丛中的刺划伤,鲜血染红了他的裤脚。
姜吉只觉得一股温热的液体从鼻腔中涌出,他连忙用手捂住,却发现那竟是鲜血。鲜血顺着他的手指流淌下来,染红了他的衣襟。
就在这时,一阵此起彼伏的号角声从他的身后传来。姜吉心中一紧,他知道这号角声意味着什么。他顾不上擦拭脸上的血迹,立刻站起身来,匆匆返回自己的驻地。
回到驻地后,姜吉迅速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服,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然而,他的内心却早己被激动所淹没,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情感。
地牢里的女人看见皮绳,只是笑了笑,因为他知道能到这里还有这个皮绳的人只能是自己的儿子,他知道这是十几年来离自己最近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