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啤酒街飘着咸腥雾气，王美娟裹紧貂绒外套缩在收银台后打哈欠。
她这间"老青岛扎啤屋"开在百年德式老楼里，墙皮渗着海盐结晶，收款POS机最近总发出"咔啦咔啦"的怪响。
"又卡单了？破机器早晚拿啤酒浇浇你！"
她抄起机器往木桌上磕，显示屏突然亮起血红数字：-888.88元。
"嫚儿，账不是这么算的。"
机器里飘出胶东口音的男声，显示屏浮现张浮肿的蓝脸，"俺是前年淹死在栈桥的鱼贩子，手机支付普及后愣是收不到冥币，借恁POS机收点过路费中不？"?
水鬼老陈生前是团岛海鲜市场的"砍价战神"，如今蜷缩在电路板里抱怨："现在小青年扫码比鱼吐泡泡还快，俺蹲十字路口收纸钱，愣是让美团骑手碾过去十八回！"
他操控POS机吐出沾着海藻的小票，"恁帮俺开通阴间支付端口，每单抽三成，管够啤酒管够蛤蜊！"?
美娟掏出镶水钻的手机冷笑："潮巴（傻瓜），现在流行区块链懂不？咱在八大关搞个'见鬼AR打卡'，扫码付钱解锁民国鬼魂跳舞——哎恁别瞪眼，青岛大姨跳广场舞的地儿，鬼也得讲市场经济！"?
次日早市人声鼎沸，美娟扛着POS机蹲在带鱼摊前。
"扫码支付十元解锁'带鱼精报恩'特效！"
她话音未落，机器突然自动打印出三百张"黄泉路九折券"，吓得卖蛤蜊的大爷差点掀翻泡沫箱："妖魔鬼怪快离开！俺可请了崂山道士开光的二维码！"?
老陈的鬼影在显示屏里急得冒泡："快按住取消键！这单是海龙王二舅姥爷订的珊瑚棺材！"
美娟抄起冰镇啤酒浇在机器上："彪子（傻子），阴间服务器也死机？赶紧给人家开发票，抬头写'东海龙宫基建处'！"?
当晚台风掀翻啤酒棚，美娟抱着漏电的POS机缩在橡木酒桶后。
老陈的鬼脸在雪花屏上闪烁："对不住啊嫚儿，俺生前为闺女攒嫁妆急红眼，死了还改不了这穷毛病。"
他操控机器吐出张泛黄照片，上面是八十年代栈桥边穿喇叭裤的年轻人，正举着算盘和卖蛤蜊的老嫚儿讨价还价。?
美娟往机器缝隙里塞了把蛤蜊壳："潮巴，早说恁闺女在青大读研啊！明儿带她去台东夜市摆摊，二维码贴我店门口——先说好，学生证打八折，鬼魂原价！"?
三个月后，"老青岛扎啤屋"成了网红鬼屋，游客们举着手机追逐空中飘浮的二维码。
美娟蹲在重修过的德式壁炉前烧纸钱，火堆里传来老陈的喊声："嫚儿！记得用蓝色塑料袋装元宝！青岛鬼就认这色儿！"
屋外海雾弥漫，POS机在收银台上自动打印出一行小字：本月阴间GDP增长18%，啤酒蛤蜊己送达东海龙宫。?
台风过境的栈桥边飘着蓝塑料袋，美娟蹲在礁石上给POS机贴防水膜。
海浪突然卷起三米高的水柱，穿香奈儿套装的龙女踩着浪尖抛来贝壳名片："听说恁帮俺二舅姥爷处理过固定资产？"?
老陈的鬼影在屏幕里疯狂闪烁："嫚儿快跑！这是东海财务总监！"
美娟却掏出计算器按得噼啪响："恁龙宫上市审计还没过吧？海底光缆年久失修，扫码支付延迟率超标三倍！"?
八大关别墅地下室酒香弥漫，二十个橡木桶围成圆桌。
龙女甩着珍珠耳坠冷笑："青岛鬼搞钱要缴海域使用金！"
美娟把蛤蜊壳拍在桶盖上："潮巴！崂山道士昨天给POS机开过光，阴间属地管辖懂不懂？"?
老陈突然从POS机里投射全息影像，八十年代海鲜市场的地契在雾气中浮现："1998年金融危机时，龙王三太子还欠俺三百筐带鱼！"?
满屋虾兵蟹将的投影顿时蔫成二维码。
海雾漫进德式老楼的缝隙，美娟往POS机USB口插了根烤鱿鱼："区块链记账，龙宫占股49%，青岛大姨舞蹈团周末去海底捞演出抵债。"
龙女嚼着钙奶饼干嘟囔："得用蓝色塑料袋装演出服！"?
机器突然吐出带啤酒沫的股权协议，老陈的鬼脸映在黄海潮汐预报图上："嫚儿，咱下个季度的KPI是超度八大峡淹死的水鬼——记得给他们办电子社保卡！"?
龙女甩着珍珠流苏的U盘找上门时，王美娟正往POS机USB口插崂山白花蛇草水?。
全息投影里浮出道士的太极八卦图，老陈的鬼脸卡在乾卦与坤卦之间首嚷嚷："嫚儿快拔电源！这娘们带着东海水晶宫的数据杀毒软件！"?
"潮巴，这是崂山道协刚开发的'太清道德经区块链'！"
美娟把U盘往扎啤杯里一涮，机器顿时吐出带鱼鳞状加密符的小票，"看见没？三清祖师爷盖过章的智能合约，恁家龙王想赖账得先过雷劫！"?
八月啤酒节的霓虹灯下，老陈操控POS机在空中投影出三十米宽的二维码?。
穿跨栏背心的青岛大叔们举着塑料袋啤酒扫码，手机里立刻传出蛤蜊精的报菜名："蒜蓉粉丝蒸海蛎子鬼三位——后面那小哥别挤，扫码领孟婆汤代金券的排右边！"?
龙女顶着章鱼触须假发当收银员，每扫完一单就往海里扔个蓝色塑料袋?。
"轻点甩！里面装着黄泉物流的加急件！"
老陈的鬼影在显示屏里跳脚，"刚有个梭子蟹精投诉说收到的是台东夜市臭豆腐，不是它订的珊瑚骨灰盒！"?
台风"梅花"登陆前夜，美娟抱着POS机蹲在五西广场啃辣炒蛤蜊?。
海底突然浮起十八个荧光二维码，老陈的鬼脸在浪花里忽明忽暗："嫚儿！龙宫借的太平洋光缆要到期了，快往机器里倒啤酒当服务器冷却液！"?
"早换5G阴曹地府专线了！"
美娟把蛤蜊壳当飞镖射向海浪，"看见那个戴蛤蟆镜的男模没？那是青岛移动派来的电子城隍，专治龙宫WIFI延迟！"
话音未落，海面飘起成片的蓝色塑料袋，每个都闪烁着"冥币兑换中"的绿光?。
故事在劈柴院羊肉汤的雾气里迎来高潮?。
美娟把POS机改装成自动售货机，按钮上贴着"原浆扎啤/孟婆汤（可续杯）"。
穿汉服的网红排队扫码，手机里蹦出穿旗袍的青岛大姨全息影像："小嫚儿选微辣、中辣还是忘情水辣？"?
老陈的鬼影缩在找零口当彩蛋："拿好恁的小票！背面是胶州湾跨海大桥的往生通道预约码——开特斯拉的注意，阴间ETC扣费失败会被海蛎子精扎胎！"?
海风裹着散啤麦芽香，POS机的打印声混着浪涛，在红瓦绿树间敲出赛博青岛的安魂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