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升机的旋翼撕开雨幕时，何诗瑶正用两根发卡改装卫星接收器。雨水如银针般敲打着机舱外壳，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机油混合的味道。
陈御泽把保温毯甩在她渗血的颈后，说道：“藤原家的货轮会在宫崎港接应。”他屈指弹开舷窗凝结的水珠，二十海里外三艘巡逻艇正破浪驶过漆黑的海面。玻璃上滑落的水痕映出远处雷光闪烁的轮廓，仿佛某种不祥的预兆。
“五分钟足够了。”何诗瑶咬破食指，将温热的鲜血涂抹在平板边框。医疗箱弹出的止血棉被她团成球塞进耳朵，血腥味顿时在鼻腔中扩散。指尖传来金属冰冷的触感，她的动作却依旧精准如手术刀。
当第七个虚拟IP跳转到苏黎世服务器时，她突然拽过陈御泽的领带擦掉鼻血，说：“天极正在收购东南亚报业集团，他们要为灰烬计划编织摇篮曲呢。”话音未落，驾驶舱突然传来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像是某种巨兽在撕裂钢铁。
藤原苍介紧攥着操纵杆，手背上青筋暴起：“陈先生，你给的雷达屏蔽范围少算了三海里！”挡风玻璃外的暴雨中，两架黑色无人机如嗜血的蝠鲼般贴着海面逼近。它们的螺旋桨划破水面，在黑暗中拉出幽蓝的电弧。
陈御泽解开袖扣，露出腕表，表盘倒映着他冷笑的嘴角：“苍介君该换个军火商了——”话音未落，货轮甲板突然腾起八道镁光弹幕。强光刺得人睁不开眼，伴随着爆炸的轰鸣，燃烧的无人机残骸坠向海面时，何诗瑶的战术靴正踩着他的膝盖借力，将破译的企业密钥烙进卫星电话芯片。
“老狐狸们，该醒醒了。”她冲着翻涌的云层竖起中指，黑客程序顺着电波冲进天极的并购会议系统。在纽约曼哈顿的摩天大楼里，十三块电子屏突然开始循环播放灰烬计划的人体实验影像。画面中的惨叫声仿佛穿透屏幕，回荡在寂静的会议室中。
安娜的加密邮件此时弹窗。海关副关长山田孝之的证件照被圈红，背景里那盆紫阳花的叶脉纹路，与天极实验室的培养皿编号一模一样。潮湿的花瓣气息似乎从照片中溢出，令人作呕。
“真讽刺。”何诗瑶把照片放大到能看见像素颗粒，说道，“上个月这人还在反贪演讲里掉眼泪呢。”她的指尖在屏幕上滑动，留下一道淡淡的油渍。
陈御泽突然扳过她的脸，拇指抹掉她睫毛上沾的血珠：“陈太太现在需要闭上眼睛休息。”他摘下的婚戒在操控台投射出全息键盘，二十封匿名信正沿着华尔街的人脉网络流向东京政界。蓝光映在他眼中，如同寒星。
当首升机油箱警报响起时，加密频道传来山田政敌的专属铃声——那是某位议员女儿婚礼录像里的钢琴前奏。琴音清冷而忧伤，仿佛来自另一个时空。
货轮探照灯刺破浓雾的刹那，何诗瑶突然攥住陈御泽解安全扣的手。“你给山崎议员女儿送婚纱的时候，”她的睫毛在对方喉结处投下颤动的阴影，“是不是早就料到今天了？”
暴雨打在甲板上的声音淹没了回答。雨水拍击金属的声音如鼓点，带着某种节奏感。陈御泽把她后颈渗血的神经接口贴在自己的脉搏处，那些正在全球数据链中爬行的纳米机器人，此刻正在他的视网膜上投射出七十六个港口的吞吐量报表。
当山田孝之的个人账户流水突然闪烁红光时，货轮汽笛惊飞了桅杆上的信天翁。羽翼扑棱声混着蒸汽嘶鸣，仿佛命运的钟摆开始转动。
首升机引擎声渐弱时，陈御泽腕表的蓝光在黑暗中规律跳动。他指尖掠过加密键盘上残留的血迹，像在抚摸一段无法言说的记忆。华尔街三个做空机构负责人的私人号码正在全息投影中浮动。
“飓风协议启动需要三分钟。”他扯松领带，喉结擦过何诗瑶耳后渗血的神经接口，“足够你缝好颈动脉上那个豁口。”
何诗瑶咬着缝合针轻笑，医疗箱里的紫外线灯将她睫毛投在船舱铁壁，随着货轮颠簸晃成细碎的银蝶。缝合线穿过皮肤的轻微撕裂感让她眯起眼，但她没有停下手的动作。
当第三枚卫星信号拦截器嵌入货轮导航系统时，她突然将染血的纱布按在陈御泽西装前襟：“陈总当年给摩根大通做空人民币时，也是这么哄合作伙伴？”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却又夹杂着某种难以察觉的温柔。
货轮突然剧烈倾斜，成吨雨水泼在甲板发出爆裂般的声响。陈御泽单手撑住舱壁，腕表投射的虚拟键盘己跳转到暗网交易界面。二十枚特殊加密币正通过苏黎世的地下钱庄，流向东京某位在野党议员的匿名账户。
“山田孝之昨天刚往慕尼黑转了八千万欧元。”他拇指抹开何诗瑶锁骨上的血渍，液晶屏蓝光映出皮下若隐若现的纳米机器人纹路，“足够他的政敌在晨间新闻前召开紧急发布会。”
货轮汽笛撕裂雨幕的刹那，纽约证交所三个做空席位突然开始抛售日元债券。何诗瑶眯眼看着全息地图上闪烁的红点，东京湾七号码头的海关稽查队正在紧急集合。
当第五个加密频道接入时，她突然咬破指尖将血珠弹在卫星电话听筒上。“该给替身姑娘化个妆了。”她掀开医疗箱底层暗格，医用硅胶在掌心揉捏成与自己下颌线完全吻合的弧度。橡胶的气味混合着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散。
陈御泽的婚戒在此时发出蜂鸣，全息投影里山田孝之的海外账户开始疯狂转移资金。
晨光刺破云层时，陈御泽的西装早被雨水和血污浸透。他解开三颗衬衫纽扣，露出锁骨下方暗红色的纳米机器人注射痕迹：“华尔街那边收网了。”说着将加密平板按在舱壁，东京电视台的突发新闻正在首播山田孝之被带走的画面。
何诗瑶往替身遗体静脉注入冷冻剂的手忽然顿住。她拔下嵌在尸体耳后的仿生芯片，黑客程序瞬间激活全球十七个假新闻平台。
“死亡讣告要配张漂亮点的遗照。”她指尖划过全息投影，自己三年前在巴黎歌剧院谢幕的剧照被添上弹孔与焦痕。舞台的灯光仿佛仍在眼前闪烁，但如今己被鲜血与硝烟覆盖。
货轮靠岸的震动让甲板积水泛起涟漪。陈御泽突然拽过她手腕，暗格里藏着的基因药剂在碰撞中滚落。
“你用阿尔法变体血清做诱饵？”他碾碎玻璃管嗅了嗅残液，“天极实验室闻到这个味道会发疯的。”
“所以他们才会相信替身带着涅槃计划的密钥死了。”何诗瑶将遗体推进冷冻舱，转身时战术靴跟精准踩碎第二支药剂。
紫色雾气腾起的瞬间，货轮底舱传来钢板被激光切割的滋滋声。
七小时后，燕山山脉的废弃雷达站里，陈御泽正用婚戒投射出的全息键盘改写国际清算系统代码。何诗瑶嚼着能量棒，军用级信号增强器在她脚边堆成小山。
当第十三个加密账户被唤醒时，她突然扯掉耳麦：“你埋在北欧养老基金里的‘雪鸮’账户，居然用我们领证日期当密钥？”
陈御泽摘掉防蓝光眼镜，暗室红光里他瞳孔泛着捕猎者的冷芒：“陈太太不如猜猜，反向收购天极集团需要的七百亿流动资金......”话音未落，老式电报机突然吐出带血渍的纸带。
何诗瑶展开纸卷时，战术手套上的纳米机器人将密文翻译成鲜红的警示符。
全息投影骤然大亮。加密邮件在两人眼前炸开成燃烧的凤凰图腾，发件人ID“灰烬”正随着火焰扭曲变形。
陈御泽按住何诗瑶要去触碰虚拟键盘的手，却发现她指尖的纳米机器人正在疯狂震颤。
“真正的火种，不是反抗者，而是重建者。”何诗瑶逐字念出邮件内容，忽然将战术匕首扎进操控台缝隙。电火花照亮她脖颈处未愈合的伤口，那里隐约浮现出与邮件图腾相同的凤凰纹路。
陈御泽扯开领带缠住她渗血的手腕，全息键盘上七百亿资金流突然开始不受控地跳动。
当第三波电涌袭来时，何诗瑶突然拽过他的手掌按在自己颈动脉处：“陈御泽，三年前你在圣彼得堡救的那个中弹的芭蕾舞演员...”
警报声吞没了后半句话。加密频道突然涌入七十二条紧急通讯请求，而灰烬邮件的凤凰图腾正顺着数据流爬满整个地下指挥系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