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御泽的钢笔尖在会议纪要上洇出墨团，像一朵正在扩散的黑色水母。
落地窗外暴雨如注，雨滴敲打玻璃的声音沉闷而有节奏，投影仪蓝光扫过他衬衫第三颗纽扣——那是何诗瑶昨晚亲手缝上去的纳米定位器，金属微粒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银灰。
财务总监的汇报声混着中央空调嗡鸣，在耳膜上形成低频震动。他忽然用婚戒敲了下麦克风：“调出诺斯科技的股权穿透图。”戒指与金属接触时发出清脆的“叮”声，惊醒了会议室里昏昏欲睡的空气。
李强打翻的咖啡在会议桌蔓延成褐色溪流，陈御泽嗅到一丝苦杏仁味，舌尖泛起微微的麻涩感，像是尝到了某种隐藏的危险信号。
当屏幕亮起错综复杂的控股链条时，他看见某家瑞士银行的标志藏在第五层嵌套里——与汉斯上个月捐给儿童基金会的支票水印完全吻合。那图案仿佛在水中扭曲，带着一种不祥的对称美。
“陈总，这些是法务部整理的……”李强递来的U盘带着体温，陈御泽的戒指突然发出52℃的异常灼热，指尖传来一阵刺痛，仿佛被火焰舔舐。
他转手将U盘插进防磁干扰箱，何诗瑶前天植入的破解程序立刻开始自主运行，发出轻微的电流嗡鸣。
“散会。”他突然起身，西裤口袋里何诗瑶留下的柠檬糖硌着大腿，每一颗都像藏着一颗微型定时炸弹。
经过李强时，空调出风口掀动对方袖口，陈御泽瞥见其手腕内侧有块硬币大小的烫伤——和上季度被黑客攻击的服务器机房起火位置完全一致。那疤痕泛着焦黄的边缘，像一道未愈的旧伤口。
暴雨冲刷着陈氏集团地下停车场的通风管道，雨水拍打金属壁面的声音在回廊中层层反射，何诗瑶蜷在B2层的消防栓背后，呼吸轻缓如猫。
含在舌底的第六颗柠檬糖正在缓释肾上腺素，她能清晰感受到心跳加快、瞳孔扩张的过程。她盯着手表上跳动的辐射值——李强公文包夹层残留的钴 - 60颗粒，比三小时前又衰减了37%。数字的变化伴随着她胸腔的起伏，仿佛一场无声的倒计时。
当李强的奥迪A8驶出地库闸机时，何诗瑶从发髻抽出钛合金簪子。
簪头接触车牌感应器的刹那，交通监控画面突然卡在0.3秒的雪花屏，黑白噪点中隐约可见像素断裂的痕迹。
她翻身滚进车底，磁吸装置将身体牢牢固定在底盘，鼻尖距离排气管仅两指宽，灼热的废气扑面而来，带着汽油燃烧后的焦糊味。
三十七个减速带、西百米隧道、两次急转弯。
每一次颠簸都让她脊椎紧绷，她在手机屏幕倒影里计算着行车轨迹，当轮胎第三次压过窨井盖的菱形花纹时，她突然松手坠入市政排污管道，污水瞬间淹没全身，冰冷而腥臭。
李强书房飘着檀香灰的气息，混合着纸张老化与木头霉变的味道。书架间光影斑驳，何诗瑶戴着夜视仪踩上书架，指尖拂过《国富论》精装书脊——夹层里的射频识别卡还带着印刷厂的油墨味，新纸张特有的化学气息刺激着她的鼻腔。
当电脑启动画面亮起的瞬间，她将陈御泽的婚戒贴在摄像头，纳米芯片投射的虚假桌面立刻覆盖了真正的操作界面，数据流动如同幻象般在眼前展开。
“诺斯科技……供应链爆破计划……”何诗瑶咬碎第七颗柠檬糖，酸涩感刺激着视神经，眼眶微湿。
加密邮件里的货运单号正在与她视网膜投影的股票代码重叠，某艘标注着医疗器械的远洋货轮，实际吃水深度远超报关数据。水面的影像在她脑海中具象化，仿佛亲眼所见。
截屏键按下的刹那，窗外忽然炸响惊雷，震得窗框嗡嗡作响。
何诗瑶的夜视仪闪过绿斑，她条件反射地翻身躲进书柜阴影——李强养的那只孟加拉猫正在撕咬真皮沙发，爪痕里渗出的暗红色液体，与三日前陈氏实验室失窃的β型凝血剂完全相同。血腥味在空气中悄然弥漫。
“叮——”苏菲传来的解密文件在智能隐形眼镜上展开，声音如针尖划过耳膜。
何诗瑶盯着“幽影”组织的蛇形图腾，突然将辐射检测仪塞进电脑主机箱。
超标的伽马射线值让她眯起眼，快速拆卸的硬盘被塞进冷冻胶囊——那些用红酒渍伪装的磁性粒子，正在悄悄改写底层数据，酒香与铁锈味交织。
返程时暴雨己停，何诗瑶赤脚踩过二十三楼的玻璃幕墙，脚下城市灯火如星河倒映。冰凉的水珠顺着发梢滴落，落在警报解除键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嗒”。
“诺斯科技实际承运的是粒子加速器部件。”她将冷冻胶囊抛给陈御泽，后者正在用紫外灯照射会议记录本。荧光显现的暗语里，“凤凰”二字被划上双斜线，旁边是汉斯半个月前在慈善晚宴的掌纹拓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