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部将最后一块青铜残片装进铅箱时,金属摩擦声在寂静的房间中格外清晰。陈御泽指腹轻轻擦过何诗瑶虎口那道烧伤疤痕,温热的触感让她微微一颤,“你爸书房有全息保险柜吧?”
“密码是妈妈忌日。”她低声答道,掌心的青铜粉在指尖碎裂成细尘。突然,滤纸上陨石灰烬的纹路在灯光下显现出诡异的同心圆图案,仿佛某种古老的符文正在苏醒。
首升机螺旋桨卷起狂风,雨滴如针般刺入脸颊。陈御泽的尾戒与她的婚戒不经意相碰,发出类似摩斯密码的震动频率,带着一种隐秘的节奏感——像是来自过去某个时空的讯号。
七天后暴雨倾盆,何诗瑶在何氏集团顶楼甩出三张鉴定报告,纸张边缘因雨水而微微卷曲。被霓虹灯染成紫色的雨幕中,张律师金丝眼镜滑到鼻尖:“就算签名存在0.7毫米的抖动偏差,法院冻结令己经生效。”
“用2025年产的竹浆纸伪造2018年的遗嘱,你们连造纸厂溯源系统都没黑进去吧?”何诗瑶将浸过碘酒的遗嘱复印件摔在桌上,右下角浮出“永泰纸业”的暗纹标志——这正是何远情妇控股的公司。空气中弥漫着碘酒与潮湿纸张混合的刺鼻气味。
王董事握紧黄花梨拐杖正要开口,落地窗外突然炸开刺目闪光,如同白昼突现。
十六架无人机悬停在380米高空,李记者的声音通过扩音器震得水晶吊灯乱颤:“何大小姐用婚戒转移资产证据确凿!”
陈御泽嗤笑着扯松领带,露出锁骨下方被陨石灼伤的新月纹身,皮肤上残留着淡淡的焦糊味。他按下总裁专线按钮的瞬间,整栋大楼的LED幕墙突然切换成实时股价图,暴跌的K线在他指尖触到屏幕时诡异地开始反弹。
“半小时前,陈氏集团刚收购何氏19%流通股。”他转动婚戒,陨石碎屑在戒托里折射出星云状光斑,“现在我是第二大股东,够资格参会了吗?”
何远踹开会议厅侧门时,暴雨正冲刷着玻璃幕墙上的数据流,水珠顺着荧光图表流淌,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崩溃。
他身后跟着十二个扛摄像机的记者,镜头全部对准何诗瑶沾着机油的作战靴——那是三天前突袭地下赌场时沾到的证物,一股机油混杂着铁锈的气息萦绕在她脚边。
“侄女连父亲临终视频都不敢公开?”何远将U盘插进全息投影仪,颤抖的影像里竟是何父在病床上签署遗嘱的画面。
何诗瑶却盯着视频角落反光的输液瓶,突然笑出声:“我爸青霉素过敏三十七年,这瓶头孢曲松钠够送他走三回了。”
王董事的拐杖重重敲在大理石地面,回音在会议室里久久不散:“法院要求明日十点提交反证!”
“用不着等到明天。”何诗瑶按下战靴侧面的微型投影键,会议桌中央浮现出父亲临终前真正的视频片段——老人用钢笔戳破伪造的遗嘱,笔尖墨迹在镜头下泛着神经毒素特有的蓝紫色,宛如毒蛇的眼睛。
陈御泽突然按住她肩膀:“你电脑被黑了。”
众人这才发现天花板角落的烟雾报警器闪着红光,李记者无人机传来的首播画面全部变成雪花噪点。
何诗瑶踹开安全通道的门,正好看见张律师的助理抱着主机钻进电梯,机箱散热孔还粘着她上周打入对方车底的纳米追踪器。“这是昨晚会议上提到的‘核心证据’备份”,她低声自语,“他们怕我们追查原始记录。”
“电磁脉冲弹还剩多少?”她边扯领带边问。
“林教授改良版,够瘫痪半个金融区。”陈御泽将银色金属盒抛过来,婚戒擦过她耳垂时,陨石磁场激起皮下植入芯片的细微震颤,像电流穿过脊椎。
他们在金茂大厦天台截住首升机时,暴雨恰好冲刷掉何远安装在螺旋桨上的微型炸弹,湿冷的空气夹杂着金属与火药的味道。
何诗瑶踩着起落架将主机硬盘扯出来,却发现所有数据早在两小时前就同步到深网服务器,登录IP显示的位置竟是何家老宅地下酒窖。
“要调安全部探地雷达吗?”陈御泽用西装外套裹住她淋湿的作战服,布料吸饱了雨水,沉甸甸压在肩头。
何诗瑶却盯着硬盘接口处的青铜碎屑:“还记得张鸿江机械腿的共振频率吗?”
她将沾着雨水的发丝别到耳后,父亲书房的檀木香忽然穿越二十年光阴涌上鼻尖。七岁那年藏在《本草纲目》里的虹膜验证器,此刻正在暴雨中发出只有陨石婚戒能接收到的次声波。
陈御泽的激光笔在铜锁上烧出细小的焦痕,空气中飘起一丝焦糖般的气味。
何诗瑶弯腰时,作战服腰间的微型手术刀盒硌到青砖缝里凸起的青铜渣——这里每块地砖下都埋着父亲当年从古墓带出来的陨铁合金,怪不得能干扰安全部的探地雷达。
"咔嗒。"
暗格弹开的瞬间,陈御泽的婚戒突然高频震颤。
何诗瑶伸手挡住他:"共鸣频率超过15赫兹会触发神经毒素喷雾。"她从马尾辫里抽出发卡,尖端沾着半小时前从首升机螺旋桨刮下的润滑油,轻轻挑起泛黄的信封。
"致诗瑶......"字迹被霉菌侵蚀得斑驳,钢笔尖划破纸面的力道却穿透二十年时光。当她读到"遗产防篡改机制"时,窗外的雨突然斜打进书房,沾湿了信纸右下角本该签名的地方——那里只有一滴晕染的墨渍。
陈御泽用尾戒折射的月光细看信纸:"硫酸钡涂层?"
"三叔公书房特制的防伪纸。"何诗瑶指尖拂过被虫蛀的边角,"可惜没有他按在遗嘱上的蟾蜍血指印,法庭不会认。"
法院东侧梧桐树下,陈御泽甩掉第五个跟踪的记者时,伞骨恰好勾住老人驼色大衣的纽扣。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雨滴打在伞面上如同鼓点。
对方布满老年斑的手正死死攥着2018年版《公证法实施细则》,书页间露出的泛黄票据存根上,赫然印着何氏集团当年公证处的钢戳。
"当年您听见什么?"陈御泽用伞沿挡住监控镜头,低声道。
老人剧烈咳嗽着,从假牙套暗格里抠出微型录音带:"何先生...要求用活字印刷机..."话没说完,老人突然盯着陈御泽领口别的陨石胸针,"你见过青铜匣里的磁欧石?"
暴雨把盘山公路浇成泥潭时,何诗瑶正趴在老宅阁楼给信纸做光谱分析。雨点砸在屋顶铁皮上咚咚作响,仿佛有人在上面敲打着求救信号。
陈御泽发来的定位突然跳动,代表老公证人的红点出现在城郊疗养院——距离何远情妇控股的私立医院仅隔两公里。
她踹开生锈的铁门,鼻腔率先捕捉到血腥味混着青霉素的刺鼻气息。翻倒的药柜里,2018年产的头孢曲松钠空瓶滚到脚边。
老人瘫在轮椅上,颈动脉监测仪被砸得稀烂,但杀手显然没发现他后颈植入的军用级生命芯片。
"三处弹片伤。"何诗瑶扯开老人衬衫,用手术刀挑出嵌在肋骨的追踪器,金属冰冷的触感让她想起那晚在赌场密室的场景。
玻璃爆裂声与子弹几乎同时到达。
何诗瑶旋身将轮椅踹向墙角,9毫米口径弹头擦着她作战靴钢头扎进实木地板,木屑飞溅。
窗外黑影闪过时,她甩出缠在手腕的纳米丝——上周从张律师助理脖子上缴获的凶器,此刻正泛着神经毒素的荧蓝。
"东南方桦树!"她朝耳麦吼。
陈御泽的改装车撞断护栏冲上山坡,车前灯晃过杀手右腕的青铜镯子——和张鸿江机械腿上雕的饕餮纹一模一样。
何诗瑶趁机将老人塞进防弹车后座,止血钳夹住动脉的瞬间,瞥见他锁骨下方新月形疤痕,和她三天前在赌场密室救出的女孩如出一辙。
"还有......周......"老人吐着血沫抓住她战术腰带。
救护车鸣笛迫近时,何诗瑶突然拔出插在车载电源的录音带。带基在强光下显出不规则的磁粉分布——这根本不是2018年的产物,而是用今年刚投产的量子镀膜技术伪造的。
暗夜雷声中,陈御泽敲着方向盘:“老人后槽牙藏着氰化钾。”
“所以杀手要灭口。”何诗瑶用碘酒擦掉伪造录音带表面的指纹,“但真正让我起疑的是......”她举起老人掉落的假牙,内侧用微雕技术刻着何氏集团二十年前破产的造船厂标志。
医院走廊消毒水味刺得人太阳穴发胀。何诗瑶靠在消防柜旁,看着护士给老人注射镇静剂,点滴管中的液体缓缓滴落,仿佛时间也变得缓慢。
陈御泽突然捏住她指尖——走廊尽头安全通道的绿光牌下,半张印着青铜纹路的便签纸正缓缓从门缝滑进来。
"去找周律师。"钢笔字洇透了廉价打印纸,落款处沾着何诗瑶再熟悉不过的松烟墨香。她将纸条对着紫外线灯翻转,背面隐约浮现出父亲书房那支钢笔特有的波浪形划痕。
窗外惊雷劈开雨幕时,住院部顶楼的避雷针突然泛起只有陨石婚戒能感应到的次声波。何诗瑶望着城市天际线扭曲的数据流,突然想起七岁那年,父亲握着她的手在《本草纲目》扉页写下的那行小字:
“当归三钱,蝉蜕七分。”
......